在这二年零九个月里,死亡随时都会来到。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只是静静的等待。人就像攥不住的流沙,会悄然的消失。可是现今终于到来,陈文是还是感到无比痛苦,心情像落寞的朝阳,由殷红变成惨白。
昨天,黄昏很美,夕阳如血,晚霞似锦。方如兮和陈文是倚靠在窗前,看夕阳沉落,壮观、凄美。白色的病房被夕阳渡上一层嫣红,闷热的夏天此时变得可爱。
如此的安静,面对太阳的凋零,唯有沉默。他们也没有什么话要说了,岁月沉淀下来的也唯有沉默。
“我累了。”方如兮是如此的憔悴、干枯,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她那苍白的脸在太阳的余辉下有些诡秘。
陈文是抱她躺回床上,她的身子如此的轻,似几支萧索的芦苇。
“你走吧,我一个人惯了。”方如兮闭眼假寐。
陈文是却在床前坐下来,他也习惯了在黄昏下看着她睡去。没有说话的念头,此时沉默就是奢侈。如此长久的等待,不仅是身体的摧残,更是心智的磨练。当年可以生死的爱情渐渐淡化。此时,陈文是把握不了自己的感情,怜悯油然而来。爱情变成怜悯,这恰使他痛苦。红颜多薄命,看着美丽的方如兮被疾病折磨得不成人形,陈文是巴不得她早死。
夕阳终于隐入远处的楼宇之间,夜无声地来到。
“你终将活成你的宿命。”方如兮呓语。
陈文是呆在那里,活成宿命?她知道自己油干灯枯,噩梦早就不做了。此时梦到了什么?
陈文是淌了眼泪。宿命?宿命是什么?陈文是望着她,心中潮涌不同的感触。三年前,当自己为她爱得发疯时怎么也没想到她有一天会凋零成这样。他坐在那里,头趴伏在床上,感到一切都是一场梦。心中的感觉不确切,不能描述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触了。就那样,看着天空渐渐黯淡,房间被黑夜悄然笼去。陈文是趴在那里也睡着了。生活太累,人似乎没有时间仔细思考。
早晨,几只雀鸟在窗台上叽喳个不停。陈文是醒来,感到手脚酸麻。昨夜他趴伏在床沿睡着了。他揉了揉惺松的睡眼,现实一下子铺展在眼前。朝阳从另一个窗户柔和地照进房间,房间是这样静谧。
方如兮安静地躺在床上,嘴角流露一丝凄凉的微笑。
陈文是走到窗前,鸟儿扑棱着飞了。他望着远方,没有思索,只是看着朝阳。后来想到阳光会照到方如兮的脸上,就连忙把白色纱做的窗帘拉上。人走回面西的窗户,看着笼在朝阳红艳光泽下的近林远山。
八点多,护士唐小薇照常进来打个照面。
“陈先生昨夜又是一休?”唐小薇平淡地问一句。
陈文是扭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回之微笑。
唐小薇懒得量方如兮的体温,她害怕摸到方如兮干枯的身体,尽是骨头,会做噩梦的。就是不量,也知道没什么变化的。
“陈先生要几份早餐?”唐小薇对陈文是很有好感。一年多来,她看到陈文是对方如兮不离不弃,一句怨言也没说过。女人遇到这样的男人,那是前世修得的福分。
“来两份吧!”陈文是感到疲惫。
唐小薇不再说什么,要出门时,又扭头看了一眼方如兮,便走回一把拿过方如兮的手,随之紧张得放下。
“她、她,终于死了。”虽然她知道方如兮迟早就要死,可是真的摸到她那僵硬冰冷的手腕时,还是有些紧张。
“她、她,终于死了。”陈文是愣了一下,忽又如释重负。可是太突然了,感到胸闷,僵硬地站在那里,想栽倒,连忙扶了窗棂,眼泪溢出眼眶。
有病人死了,医院顿时忙碌起来。先是医生过来,确认死亡。后来就是三四个护士过来准备把她送到太平间。陈文是拦了,他给隔壁的齐城打电话。
齐城还窝在床上,听了电话一句话也没说,呆愣在那里,后来连忙来到隔壁。陈文是一把搂祝蝴,紧紧地把他拥在身前,一时欲哭无泪,只是哽咽着。陈文是心里酸楚无比,感到自己身子轻了许多,眼泪无声地滚落下来。
三天后,方如兮的尸体被带到火葬场。不需要告别,二年前已经预示了死亡,已经告别了。分手的预兆太早,折磨得你没有脾气,没有希望。死亡与漫长的等待死亡相比,实在算不了什么。就这样方如兮被拉到太平间,不久就拉往火葬场。
“应该通知我舅舅们,看一看遗容?”齐城看着被白布包裹的方如兮。
“她生前说过不要让她的家人看到她这个样子。”陈文是心中恨恨的。方如兮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可是陈文是就是不希望那家人看到她这样死去。
“说也是,那样一个美人儿,临到最后变成这样,实在太残酷了。”一旁的赵文哲怜悯地看着笼了白布的方如兮。人死了,笼上白布,没什么区别,最后都将化成灰。
齐城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眼泪又在眼眶打转。来得太快,人承受不了。
“我走了。”陈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