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城并不想要什么保险金,想到那是一个人用死换来的,他的心就骤变成冰点。但是钱还是划到帐户,不想把那钱划给唐家,从父亲那里知悉,自己扯进官司的幕后导演就是唐博远。那时他茫然看着徒空的四壁,竟然没有一点情感,不会再恨他了,似乎内心掩埋的积怨在一瞬间湮灭。
张伯逸原听说齐城卷进官司,就不想沾惹浑水,迟迟没有把温泉疗养院的资料拿过来。后来又听说齐城已经康复,也就罢了。但是,从父亲那里又闻听齐城意外得了六百多万,自是为之一振。他近期投资钢材生意,亏了不少,活动资金链顿时有了缺口。虽然暂时不想向齐城借钱,但如果他对温泉疗养院的房产感兴趣,转让了房产自是可以挪腾一笔资金,摆脱一时资金短缺,所以他就拿了资料过来看齐城。
齐城又做了详细的身体检查,医生已经诊断可以出院,但是齐城却不想出院,每天赖在医院,言语寥寥地傻呆着。方心和知道他的心思,不想面对现实。所以也没有催他,只是感到无奈,终究不是一回事。
张伯逸到医院时,金梅恰好在那里。两人并没有说什么,齐城茫然地看着窗外,是郁郁葱葱的竹林,在风中沙沙作响。金梅削着苹果,心不在焉,桌上放着一束白色百合。她在考虑要不要告诉齐城雪妹怀着他的孩子。但是又感到这样不合时宜。雪妹自从听说齐城恢复了知觉,就没有来过医院。呆在菜市场深感不便,鼓动金梅在外租了房子,一月一百多的租金,还是支付得了。
金梅看到张伯逸嬉皮笑脸地进来,就噘了噘嘴,但什么也没说。苹果原本削给齐城的,现在她拿了自己吃起来,而且像啃骨头一样,发出咯嚓咯嚓的声音。齐城这才扭头看到张伯逸。
“你也在这里啊。怎么现在不照看菜市场的生意,像个专职保姆一样。”张伯逸知道金梅对他有成见,但还是笑嘻嘻地开玩笑。
金梅顺手拿了一个苹果。“塞着你的嘴巴,没人当你哑巴。”
张伯逸接过苹果,顺势坐到床上。把苹果扔到桌上,拍了拍齐城的背。“老兄,见了面也不说一句?”
齐城眨蒙着眼,冷冷地问一句。“有什么事?”
张伯逸感到吃了闭门羹,这样冷冰冰,是不比往日了。
“出院吧,我想和你喝酒。”张伯逸严肃下来,装着很委屈的样子。
“喝酒?”齐城又看着窗外。生来好酒,可是这么时日滴酒不沾,却没有渴求,原来再持久的爱好都会被忘记。
“我从贵州带了五十年陈酿茅台,香醇如春天的桂花。”他一支眼斜看金梅。金梅也在斜看着她。她想知道他有什么本事可以说服齐城。她来这里,也是因为方心和让她来劝说齐城的。
“茅台?”齐城嘟囔一句,他记不起来自己并不喜欢喝浆香型的白酒。
“是啊,茅台,我们兄弟俩好久没喝酒了。”张伯逸鼓动。
但是齐城不再说话。
一旁的金梅只好摇了摇头,自她进来,齐城还没跟她说一句话呢。她也不想说,对这个男人不抱任何希望,有时候看到他就一肚子气。这些天和雪妹住在一起,看着她小心翼翼地起居,感到男人实在是残忍的动物,可以自私地呆在一旁,若无其事,不理不问。她有些恨齐城,似乎已经怨恨许久了。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想出院,因为外面对于你已经没有意义了是不是?不就是一个女人吗,一个大男人用得着这样装腔作势吗?没人会说你痴情的,只会说你是白痴。”张伯逸激将他。
齐城又看到那片红色,在玻璃上像雨幕一样流淌,他傻傻地看着,脑海里盘旋着一只苍蝇,嗡嗡作响。
“你怕睹物伤怀,那你可以走啊,天大地大,大可不必把自己困死在这里啊,你能一辈子呆在这里吗?你可以这样病一辈子吗?你不顾你自己,可是还要想到阿姨和齐伯父啊。我说老兄,跟我喝酒吧,醉了醒来就知道一切都是一场梦。”张伯逸对着金梅伸了伸舌头。
金梅在看张伯逸带来的资料。彩色宣传册,图片都经过电脑处理,看上去疗养院的风景相当迷人。酒店也不错,还是五星级啊,一看就是富人享受的地方。金梅就这样想着,感到是个好地方。
“这地方不错,准备去那里修养啊?”金梅问张伯逸。
“是个好地方,而且是疗养胜地,省市的领导经常光顾那里,这不拿给齐城看看,要躲也往这些地方躲,藏在医院算什么一回事?老哥,你不能光顾你自己的感触,也要想想父母的感觉啊,你已不是小孩子了,男子大丈夫就要像个样子。”张伯逸有板有眼地说。
金梅看着张伯逸,有些时日不见他,会说些人话了,听起来蛮有责任感。
“我说,你张伯逸,结婚了,就成熟了,说起道理一套一套了,让人刮目相看。”金梅这才表情放松,有了点亲和力。
“那是当然,再过不久孩子也会走路喊爸爸了。”张伯逸笑了。
“据说你那口子可不是省油的灯,是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