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笑容突然僵住,他似乎想极力撑住,但手上巨大的疼痛却令他忍不住嘴角直抽,整张笑脸一阵扭曲,变得滑稽可笑。几个军官盯着二人的较量,原本带着的几分轻视不由得一扫而光。占尽了上风的毛泽东慢慢松开了手,那名年轻军官如蒙大赦,捂着手倒退出了好几步。
团长赶紧打着圆场:“几位,别站在这儿啊,那边请,那边请。”
坐在晒谷场的民居前,双方谈判正式开始。
“局势摆在眼前,”方木桌前,蔡和森正侃侃而谈,“贵部如今已被团团包围,真要打,结局如何,团座及列位心里想必都有数。但不论战局如何,我长沙各界只有一个心愿,不希望看到仗在长沙城边打起来,殃及我千年古城之无辜官民等。因此,只要贵部能深明大义,化干戈为玉帛,护法军谭司令保证,决不伤贵部兄弟一人。毛副官,是这个意思吧。”
毛泽东端起了桌上的粗瓷茶碗,看也不看对面的军官们:“缴枪活命,就是这句话。”
蔡和森继续说:“只要贵部放下武器,尽可自由回乡,一切资遣靡费,均由我长沙商界承担。这一点,商会的萧代表也可以保证。”
子升点点头,慢口答应:“只要不在长沙打仗,钱的事,都好说,都好说。”
团长与几个军官互相看了看,回话道:“这其他的嘛,也还好说,就是这缴枪,没有必要吧?要不这样,桂军先撤围,放弟兄们一条活路,我们保证掉头就走,绝不回头再踏进长沙一步,好不好?”
“双方各撤一步?亏团座想得出来啊。”毛泽东哈哈大笑。
团长小心翼翼地问:“那毛副官的意思是?”
子升赶紧向毛泽东使眼色,但毛泽东全不理睬,反而更加趾高气扬:“我军两万弟兄已将你们重重包围,占尽天时地利,能来跟你谈判,就是给你们面子。留枪不留人,留人不留枪,你们自己看着办!”
那个年轻军官先嚷了起来:“要是我们不交枪呢?”
“乒”的一声,毛泽东把喝干了水的瓷碗一放:“你试试!”
上年纪的军官赶紧打圆场:“谈判嘛,谈判嘛,何必动怒,何必动怒呢?都坐,都坐。”
他提起桌上的农家粗瓷茶壶,殷勤地给毛泽东续着水。毛泽东昂着头,四平八稳坐下了。团长向几个军官一使眼色,几个人随他退往一边角落。
子升再也忍不住了,他站起身,笑着:“毛副官,蔡秘书,借一步说话好吗?”
他们三人也起身,退向另一边角落。看看四周,子升压低了声音:“润之,你这干什么?他们能退出长沙,问题不就解决了吗?何必非逼他们缴枪?”
“你怎么这么糊涂?两万人围住三千人,倒平白无故放他们把枪带走,这可能吗?傻瓜也不会信啊。这种时候,你就得压他一头。真要让他们带走枪,走不出几里路他们肯定会明白,我们这边是个空架子,所以不敢拿他们怎么样。到时候一个回马枪,那才是真的收不了场!”
民居另一边角落里,那个年轻军官一脸的不服气:“要我说,这枪不能交,缴了枪,咱们弟兄还能剩什么?那不成了人家板上的肉?”
“咱们现在已经是板上的肉了。换了是你是我,三千条枪摆在眼前,能不要吗?他要真不要,那倒是不对头了。”上年纪的军官分析得头头是道。
团长一锤定音:“没错,他要真放咱们带枪走,就证明来的桂军不多,可能只是先头部队,他们是在吓唬人。要真是一步也不退,非全交枪不可,那才证明人家一口就能吞了咱们。真要那样,咱们也只有交枪保命了。”
重新回到谈判桌前,火把依然通明,映照着相对而坐的两方代表。团长试探着问:“弟兄们商量的意思,留下三百条枪,就当给桂军的见面礼,你看怎么样?”
毛泽东看也不看他,强硬地回答:“不行!”
“那,五百条?”
“不行!”
“我再退一步,带一半,留一半,这总可以了吧?”
“谭司令的命令,一颗子弹也不能留。这事,不用再商量了!”
“毛副官这样说,那就不好谈了。”团长说着,向几个军官使了个眼色。
年轻军官会意,头一个横起了眼睛:“带一半,留一半,最多这样!”
上年纪的军官:“对对对,弟兄们总还要防防身吧?”
另一个军官口气更凶:“老子本来就不想交,妈的,了不起一拍两散!”
毛泽东:“是吗?”
“没错,怎么样?”
蔡和森向子升使了个眼色:“要是枪的事一时不好谈,那就先谈谈遣散费的事吧?”
子升马上接口:“我们商会的意思,只要贵部弟兄离开长沙,路费嘛,士兵每人七块大洋,班排长以上,每人二十块,连长五十,各位觉得如何?”
上了年纪的军官脱口问道:“那我们营长呢?”话刚出口,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失言,看看周围几个军官责怪的眼神,他尴尬地坐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