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以后,我大哥的爱情就开始了,只是他们聊天的内容根本没有信中那样文采横飞、感情至深,彼此都心照不宣,那情书的版权并不是自己的。
我们家很不富裕,经济比较拮据,生活过得很紧凑。我做过发财梦,梦见自己捡到1000块钱交给父母,从此我就象皇帝一般过着至高无上的生活。由此看来,我并不是一个贪财的人,而是在意别人的快乐与否,毫不心愧的说,我有较强的奉献精神。
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们家前方是一条铁道,周围是货场,大白天很安静,也很干净,一切都井然有序,然而,正如某位大侠所说,最安全的地方往往是危机四伏、暗藏杀机的地方。
我爸单位宿舍的周围大概有十来户人家,平时大家都是相识的邻居,见到面也会微笑示意,但到了晚上就成了竞争对手。古龙先生就说的好:你最好的朋友往往是你最大的敌人。
这个货场其实是个煤场,乌黑的煤,发着锃亮的光,充满着杀气。
夕阳早就滴荆狐的最后一滴血,夜晚来临,人就会蠢蠢欲动。
煤场远不远?不远。一分钟的路程而已。
关键是,只要你有意,煤早已在你心中。
看煤人在铁道那头悠然注视全局,却不知这边个个虎视耽耽。
江湖中传说的二十块一百斤的上等碎煤就在眼前,每家每户都觊觎它的价值,一场争夺一触即发。
看护者并未捉着兵器,左手无非提了台广播,不知所云的京剧段子凄厉的回荡在煤场上空,好象预示着一场血战的发生。
掠夺战已然准备充分, 只见众人手中有提簸箕的,有握铁锹的,桶啊、盆啊的更是不可或缺,当然,装煤的蛇皮口袋是必备之物。
那看煤者只是将步子转将过去,这边数十人象离弦的箭飞驶到火车底盘,“礤礤礤”,铲煤声此起彼伏,而那边却高唱着“苏三,他起了解……”这乌黑的煤在这些人心中价如珠宝,它好在不仅可以卖银子,还可以生火煮饭,可以相偎取暖,还可以与人交换生活必需品。那女的,男的,少的,老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无不加入到队伍当中,个个盆满钵溢,力气小的只负责用簸箕把盆、桶装满,再由力气大的一股劲儿提回家隐藏起来。
仅仅五分钟。这五分钟却让他们身手快如削发,每户都铲了二、三百斤入库。我不为所动,心里认为吾等决非蝇营狗苟之辈,岂能为几百斤碎煤折腰?
可我全家已经全体出动,个个大汗淋漓,唯我却如局外之人,漠视眼前,纵然内心也深知这东西比粮票还拽,但我决不能舍弃自己的清高。
哪晓得这时从黑暗处传来大哥的一声怒喝:快来提桶!
得了老大的命令,我不敢违抗,赶紧跳出刚才古龙式的想象,猫着身子窜将出去。
兴许是受累,我大哥喘着粗气在一旁歇着,我知道该我出手了。那一桶煤有好几十斤,我才把它提离地面,就感觉腰被拉断似的,只走两步就已让我天旋地转、眼冒金星,不提下去对不起十几年的粮食蔬菜,我唯一的选择就是把这价值数十元的煤提回家。如同在泥渚中行走,我蹒跚的往家的方向迈进,那荧火般的光亮这时在我眼里发出灿烂的光芒,召引着我前行,前行,前行。
家的感觉是多么温馨啊,每个人都是很向往那样的感觉,我也不例外,甚至我比任何人都更向往那家的感觉,那里有热腾腾的饭菜香,有温暖结实的小木床,还有血脉相通的亲人。家是我的信仰,为了这个信仰我拖着疲惫的双腿,用上吃奶劲提着煤桶往家里赶,快了,快要到了,坚持就是胜利,我要成功了……
“站住!”后面突然出现一声晴天霹雳般的暴喝,我的头屑都仿佛“沙沙”直下,沉重的煤桶从手上挣脱,我立刻放胆大叫“哎哟”,这一声惊天地泣鬼神,再怎么厉害的角儿被我这一声喊叫也会弄得没了主张,可是紧接着我又冒出一句,“他妈的,这破煤桶咋把人脚砸得这么痛!”其实我根本不想回头的,家离我不过十米距离,我可以一鼓作气拿下它,中间回头势必磨蚀我的激情,这不符合坚持就是胜利的基本原则。可是身后这个大叫的人,显然很有底气,且普通话底子也不薄,有种穿透的张力,两个字不多,却象万箭穿心,将我彻底征服。
“你是干什么的?”敢这样吓我,害得脚被砸得生疼,我一定饶不了他,先反问他,了解一下他的职业。
我刚一说出话就后悔了,我瞧清楚了,此人左手提一广播,身材很眼熟,这不正是江湖中传说的人见人怕的看煤老头吗?
“你问我干什么的?我倒要来问问你是干什么的,为什么把煤往家里搬?”我心想这下不得了,被逮个现行,再一瞅周围,安安静静,月朗星稀,刚才动手又动脚的街坊早没了身影,惟独剩下我一个孬烘烘的等着被人逮。
“哦,我啊,只是铲了点煤回家引炉子,昨天没煤饭都没搞上吃。”我故作镇定的解释。
他一听乐了,“你个屁孩子搞不到饭吃关我屁事?少罗嗦,跟我到保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