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那。
“怎么温乎乎的?这也叫酒吗?”
听见有人叫喊,回头看去,一个医官摇晃着酒杯怒目而视,他在惠民署也是折磨医女最凶的。
“这是刚刚从井水里拿出来的。”
“什么?这么说是我吹毛求疵了?你这臭女人,你把惠民署医官当成什么了……”
医官把酒杯摔到老板娘面前。幸好酒杯只是摔在了地上,米酒却溅了老板娘满头满脸。
“既来之,则安之。安安静静休息一会儿走人不就完了,为什么扔酒,怪可惜的?”
一个背朝这边吃饭的客人在冷嘲热讽。声音听上去有点儿熟悉,长今伸长脖子注视着男人的背影。
“什……什么?”
“既然有力气向无辜的老板娘摔酒杯,为什么不把力气用来救治百姓呢?”
“哎,你这家伙!”
医官站起身来,那男人也转身做出迎接的姿势。那人正是云白。医官正要冲上去,其他医官都赶忙把他劝住了。这时候有人认出了云白。
“这不是典医监的郑云白大人吗?”
云白大声咳嗽了一声,算是回答。
“你呀你,闯大祸了,还不赶快向大人谢罪。”
医官知道事情不妙,极不情愿地请求云白原谅。云白咳嗽的声音更大了,最后咳嗽着离开了酒馆。
“大人!”
云白看见长今并没有流露出惊讶。
“没想到在这里遇见大人,真不敢相信。您真是郑云白大人吗?”
“别吵,我耳朵都热了。”
“您不是说去智异山吗,怎么在这里?”
“山上没有酒,我喉咙干了就下山了。”
“您是要回汉阳吗?”
“不是,我听说这附近有传染病蔓延,就急忙赶来了。虽然朝廷派了派遣队,可他们除了放火还能做什么?”
长今满怀崇敬地注视着云白。这里的人们纷纷逃跑,而云白却不避艰险特意前来,长今不禁为他的人品所折服,心头一热。
“不要拿这种目光看人,怪肉麻的,大夏天的直起鸡皮疙瘩。”
就这样,长今和云白一路同行到传染病猖獗的村庄。空气湿热,压抑着胸口,不过有了云白同行,长今并没有感觉吃力。
雨过天晴之后的山野,整洁干净仿佛刚刚清扫过,恶劣天气中的阴郁潮湿的树木翠绿清新,仿佛蜕了一层老皮。终于见到阳光的花儿散发出浓郁的香气,令人头痛。草鞋草的黄花遍地都是,每迈一步都会踩到。
“这种草到处都有,名字却叫龙牙草或仙鹤草,是不是有些过分?”
长今想起医书上面不懂的问题,随口问道。
“新芽刚刚萌发的时候,形状像龙的牙齿,所以叫龙牙草,仙鹤衔来的草吃过之后可以止鼻血,所以叫仙鹤草。人们都相信是神仙派来的仙鹤。”
“您看吧,龙是想象中的动物,谁见过龙的牙齿?而且仙鹤也很难见到,何况又是神仙派来的仙鹤,真是太夸张了。”
“既然你这么不满,就给它取个象样的名字吧。”
“草鞋草最合适了。”
“你知道它为什么叫草鞋草吗?”
“不是因为它像草鞋一样随处可见吗?”
“如果拿它拌野菜,吃起来味同嚼蜡,就像咀嚼煮过的草鞋,所以叫草鞋草。”
“尽管不好吃,可这种草这么常见,却能添饱百姓的肚子,做止血剂效果也很显著,这难道不是值得感恩的事吗?”
“是啊,药材的价值不在于它有多珍贵,最重要的是其药效如何。可那些小人之流竟然以稀有程度衡量药材的价值,春天里漫山遍野的荠菜不是可以强胃健肝而且明目清心吗?山竹不是可以降压降热而且还能治疗消渴症和慢性肝炎吗?不过,问题又岂止是药材呢?整个世界不也是这样的吗,为数不多的权势人物受到的待遇远比芸芸众生要好得多?”
“正因为数量众多,价格随之降低,穷苦百姓才能得到恩惠啊。”
“呵呵,你说得也是啊。对,是我见识太短,你说得对。”
云白向弟子低头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反而很高兴,豪爽地笑着。突然间抬头一看,连个人影也没有了。两个人光顾说话,已经被队伍落下很远还不知道呢。长今并不着急赶路,就像散步一样,跟云白一起走在夏日的山野间,她想尽量享受这种闲适的心情。不用多久,他们就要跟传染病展开一场看不见尽头的战争。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云白看着脚下的草,努了努嘴。几大棵凑在一起的青草,铺满了整条道路。
“小时候经常看见这种草,只是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这种草叫做知风草,可以用做家畜的饲料,叶子可以当绳子。”
“您所说的绳子,不就是草索吗?”
“对,把两根稻草放在手心里搓成的草绳。”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