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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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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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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工人新村去公共汽车站的路上,趁着罗晶晶短暂晴朗的脸色,韩丁又跟她说了些自己辩护的策略和下一步调查取证的方向,实际上还是在暗示和说服罗晶晶要做好思想准备,接受这样一种可能,那就是,龙小羽有罪。如果替他做无罪开脱的成功率只占百分之一或者更小的话,那还不如想想别的办法。他对罗晶晶说:“你不是说他人品特别好吗,你不是说他特别刻苦上进吗,那我们能不能找出一些事实来说明他过去是一个多么优秀的人,他犯罪只是一时冲动,是非常偶然的,也许这样辩护还能让法官产生某种原谅的心情,万一能换来一个死缓的判决保住龙小羽的性命,岂不很好?总比一味咬定无罪,徒劳地花费无用之功,到头来反而贻误了本来尚可争取的一线生机强多啦!”

    罗晶晶没有说话,看得出来她对韩丁以认罪换性命的辩护计划是不甘心的,但她说不出反对的理由,她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她的沉默事实上等于一种无奈的认可。

    罗晶晶把韩丁一直送到了平岭市公安局看守所那扇电动的大铁门前,看着韩丁和传达室的工作人员办交涉,又看着韩丁被人领着,走进那扇缓缓打开的电动铁门里。韩丁回头,在铁门即将关闭的时候他看见罗晶晶还盯着他的背影,在门外一动不动地站着。

    韩丁转过头,往里走,听到电动铁门在身后砰然关闭的声音,心里很难过。他清清楚楚地知道,罗晶晶不是送他呢,她是通过他走进铁门的背影,把想象的目光投向他马上就要面对的那个死囚龙小羽。

    韩丁走到看守所的民警办公室,填了会见关押人员的登记单。办公室里的民警认出他就是前天刑侦大队姚大维带来的那位小律师,所以客气依然。韩丁像前天一样,很快便穿过长长的甬道和重重的铁门,重新和龙小羽一起,面对面地隔着一条长桌坐在那间光线昏暗的谈话室里了。领韩丁进来的还是前天那位民警,这回并没有像前天那样坐在桌子的一端旁听他们的谈话,而是站在门口的走廊上和另一位民警抽烟闲聊去了。

    由于有了和罗晶晶最后的那段沟通,韩丁今天的谈话显得轻松了许多。他坐下来问的第一句话是:“昨天你睡好了吗?”语气声调带了第一次谈话所不曾有过的亲切。而龙小羽的神情则似乎和前天一样,沉闷中含着些拘谨,拘谨中藏了些忧郁,无可无不可地点了一下头,说道:

    “还行吧。”

    “那我们开始谈吧。”韩丁在椅子上转动了一下身子,让自己坐得更加舒服,他说,“今天谈谈你的过去,你过去的生活和你的家庭。随便谈,说什么都行,好不好?”

    他用轻松的微笑注视着龙小羽,想感染和鼓励他也把神经放轻松。但也许龙小羽死囚的身份显然并不能被韩丁几句故作轻松的话语弄得真的轻松下来,他只是应景似的咧了一下嘴,回报了一个笑的意思,仍然拘谨地问:

    “你想知道什么?”

    “随便!”韩叮旱。停了一下,他索性帮他开了个头,“那就先说说你的老家吧,你是绍兴石桥镇的人?”

    说起老家,龙小羽的目光柔和起来,有了一些生气。他慢慢地说:“我的老家,都说是山清水秀之乡,历史文物之邦,名人荟萃之地,有两千五百年的历史,出过无数的文人墨客。”

    韩丁问:“你是说绍兴,还是说石桥镇?”

    龙小羽说:“当然是绍兴,我们石桥镇就是属于绍兴的,离绍兴城很近。我上大学也是在绍兴城里,我上的是绍兴经济学院,学了两年经济管理。”

    韩丁问:“你爸爸妈妈是做什么的?”

    龙小羽说:“我爸爸以前在一家锡器厂当工人。绍兴人过去一到年关大节都要祭祀祖先祭拜神灵,家家都搞,很隆重的。用的蜡烛台、香炉、酒壶、罐子这些,都是用锡做的。可最近这些年这种仪式很少有人搞了,只有少数老一辈的公公婆婆还把祭祖拜神当一回事。所以锡器厂生意越来越难做,后来开不下去就把工人都裁了,我爸爸也就不干了。他从小喜欢听绍剧,自己也唱,从锡器厂出来以后就找了几个人凑钱拉了个绍剧班子。绍兴人都喜欢看戏的,鲁迅先生不是还专门写过绍兴的社戏吗,那篇校旱很有名的。”

    韩丁笑笑说:“哟,你爸爸还是个艺术家呢,真不错。”

    龙小羽没笑,说:“他爱好这个,所以就去干了。什么艺术家,艺术家演戏都是在剧场礼堂里演,可我们那里的绍剧,都是到乡下去,在露天的台子上唱。得扯开嗓子唱,要不然场子后面的人听不见,所以把嗓子都练出来了。他们还看不起那些在剧场礼堂里唱戏的人呢,我爸爸说当年绍剧最有名的钢嗓子陈鹤皋,还有绍剧的金嗓子汪筱奎在台上一唱,方圆几里地都听得见的。过去还没有扩音喇叭呢。”

    “对,那是要凭底气的。”韩丁附和了一句,又问,“你妈呢,她也喜欢艺术吗?”

    龙小羽说:“我妈和我爸早分开了,我六岁那年我妈认识了一个有钱人,在一个下雨天什么都没拿就跟上他走掉了,一走再没音讯。可这么多年我爸一直想着她,她走的时候留下了她每天都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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