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希望我们做你的代理人,由我们代表你聘请国家注册会计师和资产经营公司对应当由你继承的保春制药有限公司进行资产清理和经营管理,你是这个意思吗?”
罗晶晶又看王主任,王主任鼓励地说:“晶晶,只有你才是真正合法的委托人,所以韩律师必须当面问问你。你如果希望委托他们你就答是,不希望你就答不是。”
罗晶晶把脸转向韩丁,点头答:“是。”
韩丁也点了点头,说:“好。”他又转脸对王主任说,“如果我们事务所接受委托,下次会再派人到平岭来,和你们签订正式的委托协议。”
王主任先是笑了一下,继而脸色凝重,说:“麻烦你了小韩,希望你们尽快过来。”
他们三人沿竹林小径,不知不觉走到了华严寺的大门口。韩丁知道到了该分手的时候了,他先和王主任握手告别,然后转向罗晶晶,说了安慰和劝她节哀的话,说完便以一种很男人的果断,扭头跨出庙门。可这时,他没想到,罗晶晶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韩律师……”
韩丁站住了,他站在寺庙门口的阳光下,回头与罗晶晶目光相接,罗晶晶问道:
“下次你会来吗?”
韩丁冲她笑了一笑,反问道:“你希望我来吗?”
罗晶晶说:“希望。”
韩叮旱:“那我争取来。”
从华严寺回城的路上,韩丁心里反复咀嚼着他和罗晶晶最后的这两句对话。这两句话听上去仿佛是两个年轻人之间的一个私下的约定,一份私人的邀请和朋友的承诺。在罗晶晶孩子般的语气中所表达出来的那种依赖和信任,令人激动。韩丁兴冲冲地回到城里,先去医院向老林告别。老林的肺炎还未痊愈,还躺在床上吊瓶子。他在床边向老林简短地汇报了与王主任和罗晶晶见面的情形,老林对他回去向所里如何汇报又做了些嘱咐。要不是老林的女朋友不让他多说话,他唠唠叨叨几乎要误了韩丁的飞机。韩丁还得回宾馆取行李呢。
韩丁离开平岭回到北京以后的事情,就过程而言,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他把平岭之行及罗保春的猝死及制药厂的内乱及罗晶晶的委托,一一做了汇报。所里的头头经过一通研究和讨论,最后决定接下这个想必有点油水而且也比较有利于提高事务所知名度的案子。于是,在韩丁回京述职的第三天,他又陪同所里另一位合伙人级的资深律师老钱,一行二人再度来到平岭。到机场来接他们的仍然是那位老成持重的王主任,仍然是那辆半新不旧的奔驰车。不同的是,从机场到市区的沿途大概刚刚进行过治理整顿,变得干净整洁起来,而那辆奔驰车里却显得又脏又乱,与上次来时的样子截然不同。车子的卫生仿佛是制药厂现状的一个缩影,让人明显觉出一些败象来。碍着司机的面,王主任和韩丁只是相视一笑,心照不宣,并不多言。
他们到达平岭的当天晚上,在他们下榻的旅馆房间里,罗晶晶在中亚律师事务所为她准备好的委托书上签上了名字。在这一天之后的若干天里,她又在其他许多需要她签名的文件上签上了名字。这些文件对保春制药有限公司来说,都是重大的决定,具有重要的意义。根据这些文件的授权,一家有资质的会计师事务所开始进驻制药厂着手核实账目和清查财产;一家有经验的资产经营公司也派出一个精干的班子对制药厂进行了托管。罗晶晶还根据律师和托管班子的建议,签字免掉了原来的厂长和总会计师,免掉了只有她才有权免掉的其他高层管理干部。那些天老林的病基本上好了,便也参加进了老钱和韩叮蝴们的工作。老林、老钱和托管公司认为应该免谁,应该采取什么措施,就拟出一份决定,交给罗晶晶签字。罗晶晶已不再参加模特演出,整天躲在家里闭门不出。罗保春在黄鹤湖风景区租住的别墅已经被罗晶晶退掉,她就一个人住在城区她家原来的小院里,没有亲戚,没有朋友,这样孤独的生活对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来说,看上去很可怜的。那些天韩丁和她又见过几面,都是送文件去她家让她签字时见的。她家屋里屋外都乱糟糟的,很久无人打理的样子,罗晶晶本人也是病恹恹的,少言寡语,衣冠不整。韩丁看她似读未读地浏览文件,看她签字,也不多说什么。突遇丧父之痛又遭男友抛弃,这样的低潮大概只有随着时间的流逝才能度过,之前任何劝慰和开导都无济于事。
韩丁在这个案子的工作中,是个一仆二主的苦力的角色。抄抄写写,跑跑颠颠,大量事务性的工作都压在他一个人的身上,每天让老林、老钱支使得四脚朝天,疲劳和琐碎使他对工作的感觉变得寡然无味起来,惟一一件让他感到刺激的事,就是罗晶晶的一次主动的求助。那天晚上罗晶晶被喝醉了酒的大雄带着一帮浙江籍的民工堵在家里索要四萍的赔偿钱,吓得直哭,打电话到韩丁的旅馆,那时老林、老钱都在和银行谈制药厂的债务没有回来,韩丁只能大义凛然只身前往。这场英雄救美的历险来得非常突然,很让韩丁有一种受命于危难之时的英勇壮烈,但结束得却过于潦草,潦草得日后想来竟像一场闹剧。韩丁赶到罗晶晶家时大雄们的酒劲已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