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午诚和歌儿在栖霞郡督头家的南城老宅拜了天地。督衙府大小官员、衙役捕快前来贺喜,督头没有高堂在世,一切全是衙门里的兄弟们帮着张罗,红酒薄席,虽没有山珍海味,却也令宾客们欢杯畅饮、浓酒添香。黄昏时分,已款待了众人。但是,督头心中仍有一事挂在心头,大喜之日,他要见一位贵客,可直到日薄西山,也未见踪影。他是谁呢,就是栖霞郡太守张大人。狼都头与张太守是多年至交,情同兄弟,今日喜筵之日,照理他不能不到场。众官吏也觉得事情蹊跷,都在纷纷猜测。
一直等到傍晚时分,也未见张大人送来喜贴和贺礼。狼督头是重义之人,张大人迟迟未到,心里立刻笼罩了一层阴影。歌儿见郎君露出不快之色,暗地里侧问伴娘十一妹,十一娘也不直其中缘故,便劝姐姐宽心,想必是督头还有些迫在眉睫的公事繁忙,所以才面露难色,榕歌儿沉浸在洞房花烛前夜的幸福中,也没有过心理会。
然而,一场变故就在大喜的日子发生了。众宾客没有散去的时候,留守郡衙的班头胡雍忽然策马飞来,从堂门百步便跌下马来,气喘吁吁跑进狼家老宅,上气不接下气地呼道:“督头,大事不好了!”
督头从宴席间闪身出来,见胡雍如此狼狈,知道定出了大事,心猛然一紧,低沉声音道:
“什么事如此惊慌,莫非发生了血案?”
“不是啊,督头,栖霞衙门来了无数临安官兵,说是奉旨查案,已经占领了衙门,连牢狱都占领了,他们到处找你,说要那个施夫人哪!据说张大人也被查办,遭到软禁了!”
“施夫人?”
狼午诚眉头一皱,没有言语。十一娘恰在身旁,听见官兵来捉施夫人,顿时明白了许多,惊急地问:
“狼大哥,我母亲现在牢里,他们会不会搜去?”
狼督头没有直接回答,见酒席间人多,便冷冷说说:
“没那么容易,夫人不在牢里。”
十一娘领会,原来狼督头早就将施夫人转移了地方,但是,为什么官兵煞有介事地前来,莫非是夫人的身世被人知晓?看来今天这场危机是躲不过去了。
正说着,南城街巷的道路上传来人喊马嘶,狼督头知道今夜要有一番变故,便一把拉住榕歌儿的手,望着等待洞房花烛,一脸期盼的娇妻,表情严峻道:
“爱妻,你和十一娘暂时离开老宅,我派胡雍兄弟帮助你们找个住处。既然朝廷查案,必不轻松,我先去应付一下,待明日水落石出,为夫再去找你们。”
“郎君!……”
榕歌儿拥抱着丈夫,已经泪流满面,千言万语,她多么想在今夜红烛西窗的醉人时刻,和暗恋了三载的情人诉说啊,但是,作为差人的妻子,她务必要坚强,如今事态严重,不管查办的事是否与夫君相干,既然连五品张大人都被控制,与太守关系密切的丈夫也难逃其咎。歌儿抬起头,强作欢颜道:
“妾知道夫君的秉性,如今官差已经占领衙门,一定出了大事,为妻不拖累你,安心去吧,不要担心我!”
“好吧,歌儿,等我回来!”
情况紧急,不容狼督头儿女情长,他叫过班头,嘱咐道:
“胡雍兄弟,你将夫人和十一娘送到安全地方躲避,务必确保平安!”
胡雍插手施礼道:
“哥哥放心,胡雍一定保护嫂夫人和十一姑娘平安!”
“三班衙役,大哥对不住众位兄弟,今晚闹不成洞房了,随我上马,回衙门!”
押司乔运拉住督头道:
“督头,临安派人查案,无罪也是有罪啊,大哥,躲避一下,待小弟们打听清楚,再回去不迟啊!”
“是啊,大哥,我郡既无鞑子,也无草寇,官军奉旨到此,一定另有原因,督头不得不防啊!”
众弟兄良言相劝,督头正在犹豫时,忽然,外面马嘶声音已近,大家擎火把出门遥看,就见一少人马,扬起征尘,在南城北面如流星般袭来。为首一年少青年,见狼家老宅出来人,老远呼喊道:
“狼叔叔!……”
督头认得,是张太守长子张尧,正率领家将前来。张尧抖身下马,哭泣道:
“叔叔救我父亲!”
“侄儿,张大哥怎么了?”
张尧半跪在地,声泪俱下,悲然道:“那官军三千人黄昏时分占领了郡衙门,不由分说,将我父控制,他们要找一个施夫人,寻不见,便向父亲索要督头,父亲知道叔叔大喜之日,没有告诉他们,那领头的将军便要捆绑父亲,我知道不好,紧急求助督监府调来守城官兵两千,双方就要动武。谁知,这时候来了个钦差大员,拿出皇后颐旨,他们来栖霞是为查办要案,谁阻挡,格杀勿论!栖霞督监府随即被接管,父亲被羁押到囚车上,现在,生死不知……”
“侄儿莫哭,那大员是何人,竟如此狂妄!”
“就是梅家三少梅令夭,听说他考中今年新科探花,皇上龙颜大悦,加封国舅三品,官拜淮北制置史!还不是那梅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