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犹豫,突然看见街边一个报摊上,志谦最喜欢阅读的报纸。
我几乎站成化石,双脚立即失去行走能力,蛋糕也含在嘴里忘了吞下。
拿起那份报纸,我慌乱地付了钱,急急地抱住,死死嵌进怀里,以为抱住了他……
因着这份报纸,我一下乱了方寸,刚才想好的一切积极的念头,全都争相走避,弃我而去。
抱着报纸,我喘着粗气跌跌撞撞、摇摇晃晃地跑回家。
一关上门,我便跪倒在地上。
我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眼泪汹涌而出……
志谦,我怎么才能忘记你!
怎么才能逃开你?
怎么才能不再想你!
眼泪模糊了眼睛,蒙眬中,我竟然看见志谦坐在客厅的餐桌上,正在给面包涂抹果酱,然后,他不耐烦地皱皱眉头,“锦诗,你又忘了取报纸!”“锦诗,你牛奶里又没放糖!”
不,这不是志谦!
现在明明是下午!
我一步步后退,退进书房。
志谦坐在电脑前,头也不抬,看也不看我一眼,全身心都在电脑上:“锦诗,你回来了?快洗澡睡觉!”
我张大口,奔出房间,躲进卧室。
志谦正躺在床上看书:“锦诗,又光着脚到处走?小心感冒!”
幻觉,一切都是幻觉!
我用力拧自己的大腿,很痛,然后志谦不见了!
对,一定是过度服用安眠药的副作用!
我向自己解释着,然后冲进浴室,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拼命冲洗自己的脸、眼睛,想清醒一点。
我抬起头,镜子里是我,可是我的脸上是志谦一贯的表情——微微皱着眉头。
天,我的脸,不自觉地模仿着、重叠着志谦的表情!
是的,我在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举动,都能感觉到志谦的存在。
我们在这个空间里生活得如此长久,长久到我们的生活习性、面部表情、说话语气……也不自觉地重叠在了一起。
他身上有我,我身上有他,怎么分得开?
如果,我原谅了我,志谦至少应该原谅我一半吧?
我突然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激动起来……
我走进客厅,收拾起餐桌上散落的报纸。
志谦一直有好习惯,看完的报纸总是分类叠好。而我总是随手乱扔,昨天的、今天的、前天的,全混在一起。
“志谦,回来!我不会再乱扔报纸了!”我对着报纸说,想像那是志谦生气的脸。
然后我学着志谦的口气,皱着眉头说:“好,我原谅你!”
我走进书房,打开电脑,我总是埋怨电脑抢走了志谦,总是在工作的时候打扰他,和他吵架。
“志谦,回来!我不会再骚扰你工作了!”我对着电脑说,想像那是志谦不耐烦的脸。
然后,我学着志谦的口气,无奈地说:“好,我原谅你!”
我走进卧室,将散落一地的碟片一张张拾起来。
我总是没收拾,听过的音乐,看过的碟,全都尸骨分离,包装壳、歌词,散落一地。每次志谦有空,总是一张张帮我装好,摆放整齐,然后装作生气地、宠溺地捏我的鼻子。
“志谦,回来!我会把碟片都收好!”我对着碟片说,想像那是志谦微笑的脸。
然后,我学着志谦的口气,温和地说:“好,我原谅你!”
我走进浴室,我洗澡总是忘记拿睡衣,每次洗完都扯着嗓子喊:“志谦,我忘了拿睡衣!”而每一次,志谦都会把睡衣递到我手里,然后埋怨:你怎么老不长记性?
“志谦,回来!我不会再忘记拿睡衣了!”我对着浴室门上的挂钩说,想像那是志谦嗔怪的脸。
然后我学着志谦的口气,极不耐烦地说:“好,我原谅你!”
然后我转身,四处张望,可是,志谦并没有出现。
我只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形单影只,满脸泪痕,像个孤魂……
我轻轻对镜子里的我说:“不,锦诗,志谦不会回来了#蝴不会原谅你了……”
工作,不知道是现代女性的悲哀还是幸运。
说幸运也可以,至少我们可以骄傲地说,没有爱情,我们还有事业。
说悲哀也可,旧时女子失恋大可成天在家对镜自恋,把失恋的哀怨发挥到极致。
终于,还是要从极度悲伤绝望的情绪里挣扎出来,换上一个恍惚的笑容,面对自己的病人和同事。
志谦,你知道吗?
这个城市真是可怕,随便我走到那里,你都纠缠着我,如魅影随行。
到咖啡店,服务员竟然推荐你喜欢的“蓝山”,而我也没有拒绝,喝到一半,才发觉过酸,丝毫不是我喜欢的味道。
逛影碟店,店里放的也你喜欢的“cat”,尽管我完全不能领略,也不明白怎么这种小店也会放歌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