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志谦还在睡觉。
我坐在床边看他,要到这一刻,我才发现刚才一战,已经耗费了我全部精力,我简直要虚脱了,心脏狂跳不已。
我用力按住胸口,好家伙,幸亏当时它没有跳得这样厉害,不然我还真镇不住那个赵雅。
我一直觉得,活着是很累的一件事情,因为我们都不是自己生命的主宰者,我们都被生活蒙在鼓中,永远不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
可是,我现在发现,原来知道真相,却还要装着茫然无知,置身事外,才是最累的事情。
太怕失去志谦。我甚至怕志谦知道我知道他和赵雅的事情后,乘机离开我。所以,我干脆装着什么都不知道。
以前看校旱,读到女主人公发现丈夫有外遇,却始终装作不知情,甚至连身边友人通风报信,她也当朋友看花了眼,稳坐麻将桌前。
我甚觉匪夷所思。
怎么忍?
怎么瞒?
这般奇耻大辱!
根本非正常人心理所能承受!
可是,如今,我也选择了这条无出息、无骨气,匪夷所思的道路。
我像以前一样,照顾志谦的饮食起居,丝毫没有半点埋怨。
我甚至每天下班,必定重新化妆、搭配衣服,买鲜花、时蔬回家。
最无出息的是,我竟然下意识模仿赵雅,我把一头直发烫卷,穿有浓郁女人味道的衣服,说话也降低声调,走路尽量缓慢悠然,连举手投足都十分刻意得表现一种漫不经心的从容。
以致于医院住院部的主任认为我生病,突然动作迟缓。
而玺彤、忻怡则嘲笑我突然变得矫揉造作、忸怩作态。
可是,唯独志谦,丝毫没有发现我的改变。
按照约定,赵雅应该已经没有约会志谦了,可是他的心思还是没有在我身上。
我觉得很累。
累得我想一觉躺下去,便不再醒来。
也许,现实就是最残酷的闹铃,它总在关键时刻将你从梦中唤醒。
我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是梁锦诗。
我已经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正逐渐将自我丢失。
也许有一天,照镜子,我会发现,自己不再认识镜中那张面孔。
每晚,当志谦的呼吸渐渐平稳,我的心绪却跌宕起伏,活跃而不安。
赵雅有没有遵守约定,志谦有没有主动与她联系。如果志谦联系她,她会怎样对志谦说?很多很多的疑问,乘着夜深人静,钻进我的脑海。
但是,由始至终,最最困惑我的还是志谦到底还爱不爱我?他的心里还有没有我的一席之地?
这些纷繁而杂乱的问题困扰着我,让我夜不能寐,晚晚不得安宁。
我开始观察志谦,从相识至今,我从来没有这样密切而细致地观察过他得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一颦一笑。
尽管,大多数时候,志谦和往常一样沉默少言,也一样很少将目光投放在我的身上。
可是,我发现,他加班的时间突然少了,并且也不再约朋友外出。
这一切,是否证明赵雅已经没有再和志谦来往?
我揣摩着,猜度着,将心思全部放在了他的身上。
第一次,我觉得我的全身心都在这个男人身上,我自己的喜、怒、哀、乐,已经不再重要,只要这个男人还要我,还肯回头,我就已经求神拜佛,如登极乐世界。
我不敢想像,如果没有志谦,这个世界将变成什么模样?
是否地狱与人间、天堂可以混淆成一片。
也许天地都成为混沌!
没有新闻,就是最好的新闻。
我惴惴不安,小心翼翼过了两个星期,一切都平安无事,无惊无险,风平浪静。
又是一个周五。
我松一口气。也许,岁月从此静好。
志谦还是我的志谦,生活还是继续。
连爱情是什么已经不再重要,我只要我的志谦。
“激情?”我几乎已经将这个词语从脑海里遗忘。
我渴望以前那种平静无波的生活。
乏味一点有什么关系?
至少我的生活按部就班!
最低限度,属于我的感情、属于我的男人、属于我的生活,都始终在我认定的轨道上运行。
下班回家,我已经妆容都十分齐整,连笑容都是对着镜子反复练习过的温婉良顺。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容颜已经憔悴,我的心力已接近衰竭,一切不过依靠化妆。
我的容颜、神情、言词、感情,统统需要粉饰和乔装,表面上它们依然容光焕发,其实只有它们的主人知道,它们早已经苍白而虚弱,根本没有能力维持一个人最低限度的尊严了。
但尊严予我有何用?有了尊严,我就能让时光倒流,让志谦的心从来没有过歧义吗?
哼哼,我已将尊严自脸上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