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今天走了麦城,丢了脸……与其说是常发丢了脸,不如说他是代替我甄一然丢了脸!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我们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不错,我们能拼命,能和土匪做最后一搏,可那又怎么样?我们全死了,能落个英雄的称号;可是沙坨村的乡亲怎么办,那些无辜的姑娘怎么办……”
甄一然沉甸甸的声音,卷过每一张神情凝重的脸。他说不下去了,他丢下众人,转身走向陈发海躺着的地方。
“怎么样?”甄一然轻声问。陈发海闭着眼不说话。
陆佳萍说:“已经止住血了!只是……现在还没有办法把子弹取出来。”
甄一然吩咐着:“找几个人先送他回去做手术……”
“我不回去!”陈发海突然睁开眼睛,挣扎着想往起坐,“不宰了母猪龙,我绝不回去!”
“听话!”甄一然像哄孩子,“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
陆佳萍帮腔道:“甄书记,你就先让他留下吧,不杀了母猪龙,他咽不下这口气……”
不多时远处传来了马蹄声。人们引颈望去,茫茫的夜色里,几匹马向这边走来,这些人是沙坨村的村民,是来送枪的。其中就有前来报过信的那个老乡和一拐一拐的孙贵。战士们都站了起来,静静地望着。村民们也神情惊慌地望着这边。
常发一声怪叫,第一个扑上前去,劈胸揪住那个报信的村民:“老子不要命去解救你们,你们倒跟土匪连起裆来算计老子!”
甄一然叫道走出来喊:“住手!”
“说,你们这些兔崽子到底安的什么心?”常发依然发怒,使劲摇晃着那村民,似乎要把刚才吞下的怒气全吐出来。
甄一然喝道:“常发!”常发看了看甄一然,无奈地松了手,村民倒在了地上。
“你打吧!”那村民耷拉着头喃喃着,“他们现在正在杀我们的猪,宰我们的羊,喝我们的酒,糟蹋我们的女人……我们没法子!”村民抹着眼泪:“我们还得活!”
“滚!”常发顿着脚,发疯一样咆哮着,“滚!马上滚!”
甄一然没有再阻拦,他静静地望着常发发火,因为他的心里最清楚,常发所受的羞辱和他内心的伤痛比任何人都重得多……
村民们惶惶然溜走。
“站住!”常发喊着来到孙贵的面前,“他们都可以滚,你,不行!”孙贵没有吭声,他似乎也早已预料到自己的命运。
“过来!”常发一把扯祝猴贵的衣领,像脱一口死猪般拖到陈发海和陆佳萍的面前,望地上一摔,“睁开你的狗眼看看,给我好好看看这两个人!”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我没办法……”孙贵呜呜地哭着,“我要不这么做,母猪龙就要杀了少爷和少奶奶……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呀!你们杀了我,你们杀了我吧!”
“你走吧!”陆佳萍厌恶地别过脸,不想再看他。“听到没有?”陈发海也喊:“滚!快滚!”
孙贵没走,他捂着脸不停地哭着……
甄一然在旁边看着,突然一转身。来到树林外,甄一然拿回了自己的枪,他环视着众人,咬着牙根宣布:“大家就地休息,吃点干粮,天亮以前,我们赶回沙坨村!”
“什么?甄书记……”常发跑出来惊愕地睁大眼,“你要干什么?”
甄一然不看常发,对着武器到手的战士们下令。“他们在喝酒,他们在庆功,他们在用我们的耻辱庆功……我们要出其不意地杀回去,一定要全歼这股土匪。”
“不行!”常发忽然大声叫了起来,“现在谁也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