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常发冷笑着,“我是混蛋!不过,混蛋的枪更容易走火#葫以你们最好还是老实点儿!”
甄一然沉声问道:“你是哪个部队的?”
常发一挺胸:“八路!”
甄一然提高了嗓门儿:“我命令你报出单位!”
常发我行我素:“八路!”
甄一然气呼呼地问:“你叫什么?担任什么职务?”
常发吊儿郎当的样子:“想当的话,排长、连长、营长、队长!不想当的话……那就是酒神喽!”
“酒神?”甄一然不由地一怔。
陈发海凑近身边,低声道:“副政委,他就是常发!”
“常发?”甄一然紧盯着对方,“狼毒花?”
常发一愣:“小鬼子送给老子的外号你也知道?”
“我知道的还不止这些!”甄一然正颜正色,“常发,你在耽误我们的大事!铁的军队有铁的纪律,酒醒了以后,你不要后悔!”
常发突然放低了声音:“你……见过孟司令员了?”
“我刚从他那儿来!怎么,要不要请他来和你比比枪法?”甄一然说完转身欲走。
“等等!”常发追问,“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甄一然头也不回地喝道:“叫你后悔都来不及!”
“站住!”声音从甄一然的身后传出,凶狠、低沉。
甄一然缓缓回身,他看到两个黑洞洞的枪口和一张黑洞洞的脸。“你要干什么?”他故作轻松地问着。
“大秀才!”常发沉着脸,沉着声喝道,“你叫我后悔,我只好关起你来!”
“你敢!”随着甄一然的话音,几个警卫员已经拦在了甄一然的身前。
“自己进屋去!”常发毫不介意地继续喝道,“让我动手你就该丢面子了!就凭他们……”他扫了几个警卫一眼,轻蔑地:“想护住自己还得看我老常高兴不高兴!”
甄一然愤然而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个野蛮的战士,常发却凶悍而阴沉盯着这个从没有见过的长官。
对峙,长时间的对峙。甄一然终于推开身前的警卫员们,狠狠地剜了醉常发一眼,无奈地:“好吧,你先让我把正事办完!”他不管常发是否同意,径直来到罪犯的队伍前。
起风了,风摇曳着甄一然的话音:“你们是中国的罪犯,该由中国人治罪。可是日本人马上就要打来了,马上要有一场残酷的大扫荡,他们成千上万地杀害中国人,你们大概都有亲人和熟人是被他们杀害的!在这样的形势下,我们暂时无法关押你们治罪!怎么办?”他缓缓地从每一张罪犯的呆然的脸上移过,当他的眼睛与惠文的眼睛对撞时,他多停留了片刻,但仅仅是片刻:
“杀了你们?你们很大一部分都罪不致死。日本人杀中国人,我们不能再杀你们。我现在代表政府宣布,放了你们!暂时释放你们!”
罪犯队伍中顿时一片骚动,一个年长的罪犯率先跪倒,所有的罪犯都先后跪倒在地。只有惠文陆佳萍依然站着,愤愤不平地站着。
甄一然没有再看她们,他索性把脸扭向另一边,望着远处灰蒙蒙的山峦,一个字一个字,斩钉截铁地说:“你们走吧,各自逃命,能为反扫荡做些事更好!但有一条:反扫荡结束后,以一个月为限,你们必须都到这个院子里来报到,继续服刑和接受审查。我强调两句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到时候我见不到,不管你投降不投降日本人,都要以汉奸论处,你就别想入祖坟,这片土地永远没有你们的葬身之处!”
甄一然说完,回身就走,走向常发指给他的小屋,他从呆若木鸡的常发身边经过时,连看也没有看他一眼。院里,包括罪犯们在内的所有人都一动没动,他们的眼睛都盯在常发的身上。
常发的凶悍劲儿已经荡然无存,他萎缩着,确实像一只木鸡。不过,他的嘴似乎还不服气,依然悄声嘀咕着,这声音也许只有他自己听得到:“秀才就是秀才,说出的话比老子的枪还厉害!”
甄一然坐在小屋中,一动不动地望着手中的怀表,想着惠文的样子,陷入了回忆中——
北平郊区的小路上,甄一然和一身学生装束的惠文并肩走着,四周没有嘈杂的噪音,仿佛一切都为他们而停止。可是,甄一然却打破了那份安静。
“惠文,组织上决定送我到延安去!”
“什么时候走?”
“今天晚上!”
“我也去!”
“你?”甄一然摇摇头,“你暂时不行!”
“为什么?”
“你还年轻,还是个孩子!你先好好读书,我答应等你毕业以后一定来接你!”
“说话算话?那我等着你!”说完,惠文从身上掏出一只怀表,交给了他,“给!”
“惠文,这……”
惠文俏皮地一笑:“让时间来考验你对我是不是真心的!”
……
关押小屋里静得出奇,怀表的走动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