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得坐卧不宁。第二天晚上,我又去了。她坐在那里,抽着烟。电视里在喊叫,在射击:是一部战争片。我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样?她却摇着脑袋:不行,她说道,什么法子都没有。我看了一夜的算卦书。什么法子也没有。他不愿到你这里来。我说:怎么会不愿意呢?为什么?而她说:不能到你这里来。你身上有邪气。我大为吃惊:什么邪气?他先前不是来了吗……而现在,她说道,他不能来了。我说:那为什么?而她说,你还记得吗,在他走了之后你又干了什么?我又干了什么?我搬到女朋友丽杜拉那里去了,因为,我当然吓得要死,我就住在她那里,如果说他因为我去丽杜拉那里而吃醋了,那这也是没有根据的,因为他一直知道我有这个习惯,也许,他不应该吃醋,我还做了什么?唉,我不知道,有一次,已经是在这件事情过后,维塔西克·梅尔兹里亚科夫到我这里来过一次,我把什么都告诉他了,他是我的朋友,我不记得了,我当时喝多了……卡捷琳娜·马克西莫夫娜皱了一下眉头,说道:亲爱的,我没问你这些事情。你除此之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还有,我说道,达托也来过我这里,是在出去巡回演出之前,不过我已经知道我怀孕了,但我没告诉他,否则他会杀人的,后来,对了,我想做人流,因为那股味道让我有些难堪,达托说:你怎么了,贱货,怎么不洗一洗?而我却说:你呀,达托,有时候不是喜欢我不洗吗?不错,他说道,但不能到这个程度!和其他男人在一起我也开始感到害臊了,虽说各种各样的小人物都想钻进来,只有前几天那个亚美尼亚人……不过,我继续说道,全都不算什么。一个傻瓜,我说,就算他名叫哈姆雷特也罢!就是说,我完全搞不明白,弗拉基米尔·谢尔盖耶维奇究竟为什么生我的气!……
而你,卡捷琳娜·马克西莫夫娜说道,感觉不到自己还有其他什么过错吗?感觉不到,我说道。她说,你再想一想……我想了想。我不知道,我说……她问道:你都去过什么地方呢?去过什么地方?是的,我到战场上去跑过步,不过这是先前的事情,这他也知道,他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才来的,是他自己说的。卡捷琳娜·马克西莫夫娜,切尔塔诺沃小区这套一居室房子的女主人,她说道,我问的不是战场上的事情。你在和他、和你那位未婚夫见面之后,又去了哪里?她朝那张照片看了一眼。而他就躺在这张桌子上。他躺在那里,面带微笑。不记得了,我说道,我的确忘了,而她说道:在郊外,在那块墓地当中,是有一座教堂吗?是吗?——噢,我说道,当然有啦,一堆花圈,秋天,是啊,那是第二天的事情。是梅尔兹里亚科夫说的:赶快去那里!于是我俩就去了。——然后又怎么样了呢?——卡捷琳娜·马克西莫夫娜垂下眼睛,问道,似乎应该马上把那些只能在情人之间才能公开的细节都说出来,而她似乎是出于职业需要非得知道这些不可,就像一个媒婆那样:你们的宝贝女儿有什么毛病吗?比如说,屁股上是不是有一块灯罩大小的胎记呀?没有?——我的祈祷做得很不流畅,我说道,我平生第一次……你祈祷了什么?——卡捷琳娜·马克西莫夫娜把那枝香烟在水晶玻璃烟灰缸的底部划来划去,眼睛垂得更低了。我祈祷他不要再来了……——我坦白道,满脸通红。她逮着我了!——然后呢?——她问道。然后,我说道,我又回到了那座教堂,是坐城郊电气列车去的,找到了那位曾听见我撕心叫喊的小神父:一个年轻的小神父,我对他说道:请您给我洗礼吧#蝴起先很惊讶,但是我把一切情况都告诉他了,不过关于他,——我指了指那张照片,——我什么话也没说,以免吓着他,不过,我对他说的那些话,也就足以让他为我洗礼了,他非常高兴,您,他说,就是埃及的玛利亚,您就是!战场上的事他也不知道,干吗对他说那个呢!您明白吗,他说,您一个人的获救,其价值就胜过一大群恐惧上帝的教徒!您,他说,就是他想要的那颗灵魂,于是,他马上为我施了洗,连一个教亲也没有,那个做杂役的老太婆拉起我小裤衩上的橡皮筋,让圣水流到那里去,浇灭我的耻辱!……啊!……我终于想起来了,于是,我惊慌失措地看了卡捷琳娜·马克西莫夫娜一眼。卡捷琳娜·马克西莫夫娜默默地在水晶玻璃烟灰缸的底部划着那通红的烟头。明白了……——我说道。好吧,既然你明白了,你就去找上帝吧。——卡捷琳娜·马克西莫夫娜有些胆怯地对我说道。我早就认识她。我和克休莎以及其他一些姑娘经常到她这里来。她很会看手相。我们一连好几个小时地听她说。所有的事情都应验了。我们目瞪口呆。可是现在,她却一声也不吭!我说道:您别赶我走,卡捷琳娜·马克西莫夫娜。——我一看她:她长相很难看,头发稀疏,却梳得很光滑,后脑勺上有一个没几根头发的发髻,这样的人,商店里一大早就满处都是了,她们一边排队一边吵架,不过,她的眼睛却很特别:是樱桃色的,很专注……我说道:请您别赶我走!——不行,她说道,亲爱的,你走吧!但是,她又显得不是很坚决,我一看:她像是有什么话还没说完,她在赶我走,可是却没有掐着我的脖子,她在赶我,可是却没有把门打开,我又能去哪里呢?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