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没有呗——可我在这之前却忙乎个不停,祖母从墙上带着谴责的眼神看着我忙乎——可我们还属于那整日忙乎的一代人,我们曾争论不休,唱着那些语意双关的歌曲……不应该那样,是啊!——不应该要那种双关的语意——我们的灾难和束缚都来源于它!——来自双关的语意——它害了我们,——梅尔兹里亚科夫干了一些酒,这样说道,我同意他的意见,我又那样说道,他也同意我的意见,我俩就这样喝着酒,相互赞同着,于是,我俩的情绪已经完全好了起来,因为,他们又给我俩端来了新鲜、美味的汤,然后,我们又点了一瓶伏特加,不用说,又很快把它喝干了,我俩面对面坐着,让我们感到吃惊的是,我们已经做了那么多的蠢事,当我们挑逗克雷洛夫的寓言里所说的那些鹅时,我们知道我们是玩上瘾了,可是我们又很难停下来不再挑逗它们,从一旁走过,因为我们就是这个性格,再说,鹅又是一种最卑鄙的禽类,它咬起人来也很疼,虽说维塔西克在他的生活中也曾稍稍挥舞过拳头,但他离我很远,在我向英国乐队扔橘子的时候,当我在那份豪华杂志上展示美貌的时候,他只站在远处欣赏着我,他身上并没有真正的勇敢,但是,我还是喜欢他,因为我讨厌废物,而他并不是废物,我俩拒绝了白兰地,又喝起伏特加来,然后还吃了一些浇在华夫饼干上的巧克力冰淇淋,似乎我压根儿就没有得咽炎,我非常想吃冰淇淋,于是我就吃了,我俩达成了一个共识,没有必要去挑逗那些鹅,而最大的那只鹅,——就在那里!——我说道,我指的是那位下流的小上帝,他还把我教训了一通,尽管他早就被彻底地取缔了,他们干得对!而列昂尼德·帕夫洛维奇尽管在忙着照顾其他人,还是跑到我们这里好几次,说了一些恭维话和一些得体的笑话,在维塔西克离开饭桌的那一小会儿,列昂尼德·帕夫洛维奇指出,我的男伴出身于一个很好的俄国家庭,而我也对他说道,我俩曾有过一段最崇高的爱情,因为,我喜欢那些脸上皮肤很光滑、很干净的男孩子,他们吃的是从市场上买来的可口食品,所以脸色才那么好,因为,他的裤子烫得很平,保姆经常领他到文化休息公园去散步,因为,他懂好几门外语,他自幼就具有那种其他人使尽吃奶的劲才能得到的东西,而我就喜欢这种凭借天赋、不用流汗就能得到一切的人,列昂尼德·帕夫洛维奇也赞成我的意见,而维塔西克也喜欢我,我俩当天晚上就相互爱上了,而今天,我俩又再次见面了,——就在这时,维塔西克回来了,我俩就又交谈了起来,当然,我们就这样一直坐到了关门的时候,我们破了产,掏出了所有的钱,列昂尼德·帕夫洛维奇建议我们去求助出租车,他甚至还借给我们一些钱作为车费,于是,我们乘上出租车,半夜时分到了我的家,我俩往楼上爬,打算去弄点茶喝喝,这时,维塔西克偶然发觉,时间已经是半夜了,而他却答应在午饭之前回家,我开始求他留在我这里,但并不是因为我想诱惑他,或是有其他什么目的,而是因为,在我们回到家里的时候,我看到了房子里面的情况:被砸碎的镜子,过道里的灯光,——事情还是那个样子,尽管我喝了酒,尽管我已经完全不信上帝了,我感到很不舒服,于是我就让他给家里打一个电话,就说他在我这里,因为你自己不是对我说了吗,干吗要语意双关呢?而他却开始反驳,说不能给亲近的人,也就是他老婆,造成痛苦,而我说道,他老婆应该设身处地为我想一想,因为,他会再次突然来到这里的,尽管我有些醉了,比如说,可他还是会杀了我的,因为他想报仇——什么为什么?——没有原因!——他无缘无故地就想报仇——他会杀了我——我会死在梦里,甚至不等醒来,而如果你在我身边,他就永远不会来了,即使他来了,你们也可以在厨房里进行一场男人之间的交谈,谈谈那个新发现,那个你想问问他的新发现,而维塔西克说,当然,他并不反对就那个发现进行一场男人之间的交谈,但是他该回家了,因为他妻子,也就是那位搞同声传译的女翻译,已经等了他十来个小时了,如果时间不是更多的话,她会非常担心的,因为,问题就在于,她很相信我,车子放在那里也可能不安全,他把汽车停在了河边,在我俩应列昂尼德·帕夫洛维奇的请求把车开走的时候,列昂尼德·帕夫洛维奇还送给我一束白色的康乃馨,喏,还是送给你老婆吧,我把花从小花瓶里扯了出来,而维塔西克对列昂尼德·帕夫洛维奇说,他明天就来还钱,因为他反正是要来取车子的,他把钱放到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那里,因为列昂尼德·帕夫洛维奇周一从不出来工作,我对他说道:你就在我身边躺下来吧,脱了衣服躺下来吧,瞧,这是我们的床铺,瞧,这面有些破碎的镜子——呸,见它的鬼去!——瞧,这个小软凳——你还记得吗?——我俩就坐在这个小软凳上,脸对着脸,而我——你记得!——还穿上了那件狐皮大衣,你哈哈大笑着说:多下流的俗套啊!——不知为什么这很叫你激动——你简直离不开我了——因为——他摊开了两手——我不能留下来!——是这样,那么好吧,你去给你老婆打电话吧!——往哪儿打?已经一点多了!——什么一点多?才十一点!——你这里总是十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