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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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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 第十三章 春风不度玉门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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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上新买的土黄色亚麻布家常裤,裤子外侧的接缝处是对着缝起来的蝴蝶图案,下面开着半尺多长叉,叉用两个中国式扣襻连上,上衣是黑色方口棉背心。换好衣服后,她用手拢了拢头发,才开门。

    严初霜进了屋,先放下大大的黑色牛仔布包,冷子虞偷偷地打量了他的穿着:浅灰色的欧版裤熨得平平整整,平时他倒不这么利落,白色的T恤,头发抹了平常不抹的者喱水,他的肤色有些黑,鼻直口方,额头很宽很亮。

    两个人一见面,没有太多的话,冷子虞吩咐他将小饭桌从小客厅里移到卧室,严初霜一眼就看见七本展开的大影集,刚要伸手翻,被她止住,让他先端菜,一会儿边吃边看。

    冷子虞做了六个菜:菠菜排骨汤、清蒸螃蟹、辣炒蚬子、油焖油菜、熟肉拼盘和凉拌土豆丝。严初霜嘴里客气着,说你做这么多菜干嘛呀,咱俩又吃不了,心里却想:有门儿!

    思想影响到了行动,严初霜不自觉地随意起来,主动找到两个杯子,将红酒倒入,把筷子放到她的手里时,注意到她的手被烫红了一条子,下意识地要拉过她的手看看伤情,被她礼貌地微笑着闪开。

    他越看她越漂亮,那种漂亮因为她的笑而发散到卧室的每一个角落,他觉得整间屋里都洋溢着盎然的春意。

    在她的提议下,两个人喝了第一杯酒,她又说:“真的应该好好好谢谢你,就那事!”她不愿意说明白“那事”是什么事,点到为止,反正他也明白。

    “你看你,老提那事干什么?”他也不愿听,顺手从床上操起一本影集,翻了起来。翻了一本,发现有不少是她和一个男人的合影,就又翻一本,还是如此,也有一些她的单人照。从带着大喜字的结婚照上,他知道那个跟她合影的是她的前夫,他身材高大,戴着黑框近视镜。

    冷子虞说:“今天让你来,一是谢你,二是给你讲讲我的丈夫。”

    严初霜摇了摇头,意思是不想知道她的私生活,她笑了,说:“听听吧,我没有跟第二个人讲过,这事也许和你能扯上点关系。吃饭,别耽误吃呀。”她夹起一块排骨放到他的碗里。

    冷子虞说:

    我的前夫范云天是日报的摄影记者,一个非常有才气的人。我们的相识是在日报评选裕城市形象小姐的揭晓活动上。我坐在台下,他则拿着照相机给台上的小姐拍照。他拍照时,肩上还背着个大包,一蹲下拍照,包就妨碍了他,他在投入的状态里,把包随便一扔就继续工作了,我恰巧坐在边上,把他的包收起,放在脚边,想一会儿交给他。当我把包还给他时,他说:“你当形象小姐倒是更合适。”我以为这不过是一句客气话,笑笑而已。没想到,他真的是这么认为,还认真地坐到我的旁边,问我为什么不参加活动。我告诉他,我是杂志社的,对这种事不感兴趣。后来,他约我做模特,被我拒绝了几次,他竟然找到总编说服我,我没办法,才同意的。

    他给我拍的《放飞》在国际摄影展上获了大奖,我们“相爱”了。

    直到现在,我也认为,我们最初的“相爱”对他很不公平,他是真爱我,而我呢,就是想有个家,有个差不多少的男人就行。他爱我爱得发狂,我们恋爱期间里,他一天不见我就受不了。到了交往很深时,我犹豫起来。我的犹豫在他看来是我有些看不上他,其实恰恰相反,是我觉得配不上他。那时,我的一切才安定下来,单位把我的户口和人事关系刚刚转来,内心里总有点农村人刚进城的感觉。我觉得自己只有中专学历,而他是名牌院校的毕业生,我是个孤儿,他的父母都是本市有名望的人:他的父亲是卫生局副局长,母亲是相当有名的胸外科医生。特别是,在我们亲热的时候,我总是想起我的过去,和简锋在一起时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尤其是被白眼吓走的刘大龙,这一段阴影我摆脱不了。在这种阴影之下恋爱的我,从来不公开我们的恋爱,也不让他在同事朋友面前公开,连他的父母在我们结婚前都不知道有我这么个人。我不愿意别人对我的私生活议论,正当的议论我也接受不了,这就是我当时的心理状态,现在好一点。

    我那自卑而又内敛的心理影响到了他,他总是把我往另外一个方面想,以为我是高傲,因为我的“高傲”,他对我非常谦恭而又小心翼翼,生怕我哪天离开了他。他感动了我:这是个感情真挚而奔放的人,我不能欺骗他。

    终于,在他对我的一次求婚后,我把一切都对他讲了,告诉他,和我结婚就结,不结就不结,但是有一点,我的事任何情况下他都不得外传。

    我讲的事情对他的打击相当沉重,一个纯洁的天使般的女孩竟然给别人当过“二奶”,这是他那丰富的想像力也想像不到的。有一个时期,他看上去不再找我,天天酗酒,有时越喝越痛苦,把持不住时,就给我的呼机上留言:你怎么不骗我?你不说出真相,骗我多好! 伤害了一个真诚的男人,我也很痛苦,好比当年对刘大龙,二十多岁的我把这种痛苦从来就是掩藏得很好,一个人品味,从不倾诉。

    倾诉只能给我带来更大的麻烦,这就是我始终不变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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