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孩子们面前也掉下眼泪。他又到教研室看了看同事。
冷老师在冷子虞和刘大龙的搀扶下走到了操场,张安跟在后面偷偷地擦眼泪。正好孩子们课间休息,满操场都是他们活跃的身影。
还没走到学校大门,一个女孩拦住了他们,让冷子虞单独和她说话。冷子虞莫名其妙地跟着她走到了一边,女孩气哼哼地大声说:“我警告你,别想进我家!你都把我妈给气病了。你要是敢给我当后妈,看我不把你的头发给揪下来的。”
冷子虞恍然大悟,这是简锋的女儿简芳,她摸着女孩的头发,说:“都是那些人瞎说的,没有的事。”
她万万没有想到,简芳一听这句话,以为这个母亲口中的狐狸精在骗人,更加怒气冲冲,咳了一口浓痰吐到冷子虞的身上,还走到冷老师的跟前,说:“你老是教育我们,怎么不管管自己的女儿?”
冷家。
冷子虞跪在地上,张安正举着一张纸问她,纸上是冷老师写的歪歪扭扭的字,质问她和简锋的来龙去脉,这种阵势刘大龙不好再呆下去,他去了姑姑家。
冷家的窗户上时不时地现出一个或几个看热闹的人影,这样的人不敢趴着看个没完,看一眼,离开,再假装经过又看一眼。
人们太想知道冷家究竟要怎么处理这个坏女孩,和,由这个女孩亲口招的“供词”到底是什么。
冷子虞招了,声音低低地招了,那说出来的原因张安不信,冷老师也不信。
他不相信一个承恩的人,要如此戏弄施恩的人。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卑鄙,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未必就是高尚。
冷老师要女儿拿出证据来,他才能相信正是自己引狼入室。
血自冷老师的嘴角时不时地往下滴一滴两滴的,吓得张安慌成一团,拿过笤帚瘩疙没头没脑地打女儿。冷子虞只好说:“爸,你消消气,我去找杜桦他妈,我跟她说过这件事,让她把杜桦叫回来,看看是不是我说了假话。”
父亲摆了摆手,示意她连夜就去。
冷子虞不敢到刘小春家找刘大龙陪着去,更不敢唤上邻居,她没那份勇气,只好一个人乘小公汽连夜启程。
到了站,冷子虞还要走上三里多地的山路才能到杜桦家。
早春的夜风如刀片划在她的脸上,她不觉得疼;路边闪着磷火,那是露出地面的死人骨头发出的,一闪一闪的,对着冷子虞招魂般的,她不觉得怕;树被月光拉下了长长的影子落到地上,她觉得这影子比人都要温馨,知道默默地陪着她。
杜寡妇死活不肯同意叫杜桦回来,也不肯和冷子虞到冷家说明一切,像以往两次一样,更不肯透露儿子的地址。她相信冷子虞说的话,也清楚儿子自私自利的品行,要不然,儿子也不会一再叮嘱:不要给冷家我的地址。冷子虞头在地上都磕出了血,她也不肯跟着走。
冷子虞往回走时,悲哀地想:人性有多么残酷的一面啊!在逃避责任的时候,管你是谁,管你对我做过什么。
承恩不难,承担责任不容易。
失望已极的冷子虞惦记着家里的病父,一刻都不敢耽搁地回到家,母亲张安开了门,她觉得母亲的神色很怪,用手指在嘴边挡了一下,好像示意她不要出声,然后拉着她进了屋,指着床上耷拉着脑袋的父亲说:“你爸睡了一宿,你干什么去了,才回来?”
冷子虞觉得父亲和母亲都不太对劲,上前摸了一把父亲,是冰冷的,她连叫了四五声,也没唤醒父亲,转身看母亲,母亲竟没事人心似的站在那里,摆弄着衣襟。
冷君超死了。
张安疯了。
“气死父亲”的冷子虞还多了条罪状:在父亲病榻前说谎,说是为了父亲的学生杜桦跟简锋借了钱,才入了他的圈套,她这么说是试图把自己做坏事的责任推给不相干的人。其实人们没有太听清那晚冷家屋里人说的话,模糊地听上那么几句,再加上自己的分析与推测,得出了那样的结论。
张安的失心疯病时好时坏,冷子虞张罗丧事时她疯着,等到丈夫出殡时她又好了。这一好不要紧,当着大家伙的面狠狠地打了女儿几巴掌,泣不成声地说:“我那老伴呀,都是你这不争气的死丫头给气死的,死时还掂记着你呢,你怎么不为他考虑考虑呀!”
站在冷子虞身边的刘大龙上前拉住了张安,身体虚弱的她几乎是被他抱着上了殡车。安顿好张安的刘大龙下了这辆车,要上另外一辆车,可是刚从车上下来,被急火火赶来的姑姑刘小春死死地拉住了胳膊。
她气势汹汹地对他说:“大龙,你是精还是傻?你要活活地把你父亲也气死是怎么的?怎么还跟这个女人在一起?”
“忽”的一下,围过来好多人,“好心好意”地帮着刘小春劝说刘大龙。刘大龙气愤已极,争辩着说,其实冷子虞都是让杜桦那个白眼狼给害的,她是无辜的。
刘小春狠狠地抽了他一个耳光:“丢死我们老刘家人了!一个人丢人现眼还嫌不够,还要扯上全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