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背包,把几本从宿舍里收拾出来的情色校旱,扔进了水沟,很快就沉下去了。我明白,他这是在抛弃过去,他一直是个喜欢抛弃过去的人。在这一点上,他和潘正完全相反。很快,我也会和这几本书一样,被他抛在人生的路途上。
走进湖北文联里的这个熟悉的小窝,一股湿潮之气扑面而来。窗户关得紧紧的,月白色布满小蓝花的窗帘和墙壁一样安静。大床靠背上的书橱里,有一排他喜欢看的翻译校旱,床头上放着的清水瓶里没有花,空得令人心寒,床头柜的烟灰缸里立着半截蜡烛,是上次来这里写论文时,偏巧遇到停电点上的……
他从橱柜里拿出一瓶红葡萄酒,倒满了两只玻璃杯。两个人都没有话,只是机械地喝着,痴望着彼此。后窗外的远处有个水塘,青蛙们在疯狂地鼓噪,声音单调得令人想尖叫。一瓶酒很快就被喝得干干净净,两个人都醉了。按说一瓶酒不会醉了两个人,可两个人确实都烂醉如泥,瘫在了床上。
“咱俩应该有个仪式……”他含糊不清地说着,眼睛里忽地就含满了泪。
“用身体分手?”我说着,泪也流了出来。
“等到你80岁那一天,你会明白,最珍贵,最华丽的回忆,只有身体!”
我还理解不了他这句话的含义,但也没有拒绝他脱掉我的衣服。也许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毕业文凭一发下来,我就没有理由再在武汉停留了。
两个赤裸的人抱在了一起,攒足了所有的心劲儿,要做最后一场惊天动地的爱。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最终还是失败了。
这,对于我和他来说,不知是一种惩罚,还是一种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