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艺厂的单边楼虽是新房子,但秀兰住在里面感觉就像百年古堡一样阴森恐怖,特别是晚上,她和孩子早早就睡了,怕得不敢关灯。婆婆的身影似乎无处不在,半夜里甚至能听见她痛苦的呻吟声:“——啊——秀兰,我难受呀……”有一次她梦见婆婆胸口插把刀向她走来,血顺着刀把冒了出来,喷的到处都是……秀兰说妈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害怕!婆婆笑嘻嘻的只顾往前走,面目狰狞……她出了一身冷汗,忙躲进厨房,死死地关紧了门,却听见身后呼哧呼哧的喘气声,一转身,婆婆就在跟前……她大喊一声,猛地坐了起来——房间里什么也没有!
秀兰紧紧地抱住孩子,浑身冷汗直流……
这样的梦境不期而至,让她身心憔悴,不堪忍受。后来她回到老家,在婆婆的坟上给她烧纸,边烧边说:“妈呀,我知道你恨我,可是花花是你的亲孙子,她来之不易,您就不要再怕我了!”茂生回来后房间似乎就没了阴气,孩子好像也感觉不到。茂生说这都是你心理作怪,我妈不会缠着你的。
茂生走后秀兰还是经常做恶梦,经常会半夜惊起。由于茂生在省城还未安稳,两人的工作关系还在工艺厂,她娘俩还需住在榆城。秀兰于是决定另租一间房子,搬出这个家。
茂生回来后他们一起在山上看了一套一间半的房间,简单收拾后就搬了进去。住到山上后秀兰感觉好多了,夜里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茂生当业务厂长期间,曾经给柳诚明婆姨解决了户口,并招了工。柳诚明一度对茂生很感激。茂生承包企业的时候让两口子都来工作,也算是对他们的照顾。后来有一次柳诚明因为喝酒跟人打架,伤势严重,拉到医院没钱,茂生给他借了三千元。他们家住在山上,吃水烧煤都要到山下去挑。由于曾经是邻居,柳诚明婆姨对人很好,茂生于是经常给他们挑水,弄得浑身是汗。柳诚明感恩戴德,声称日后一定要报答他。后来茂生离开了榆城,柳诚明送他的时候哭得很伤心,恨不能随茂生而去,并声言帮他照料妻儿,茂生很感动。
半年后茂生回到了家里,想起柳诚明来,就问妻子他有没有来家里?秀兰脸上勃然变色,大骂柳诚明不是东西#糊说他来过几次,在她跟前动手动脚,并要求她晚上给他留门,遭到她严厉斥责后仍不死心,晚上又来骚扰了几次。
“——简直猪狗不如!”秀兰说。
茂生找到柳诚明,想跟他从此了结,于是便提出要钱。柳诚明态度很和蔼,好像对他很敬畏的样子。他说我没钱,你要不就把我告到法院。茂生说柳诚明你他妈的还算个人?我瞎了眼,跟你共事这些年!你婆姨跟了你也算瞎了眼!——钱我可以不要,但你这人我算是彻底看透了!——你不配做男人!
柳诚明嘻嘻一笑,说我不是男人,你才是!我崇拜你,一直都很崇拜呀!
茂生给了他一拳,柳诚明捂着脸蹲了下来,没有还手。
茂生又上前踹了他一脚,柳诚明仰面倒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茂生啐了一口,拂袖而去。
茂生在袁枚的公司上班后如鱼得水。因为在榆城工艺厂的时候他一方面搞设计,一方面跑外销,特别是承包那一年,在省城有许多固定的客户,有的还经常保持电话联系。如果38250不悔约,说不定他现在做得比袁枚还大。
茂生把这些资源都给了袁玫的公司,公司的业务很快扩大,效益翻番,在短时间内兼并了长安好几家颇具规模的礼品公司。袁枚对茂生的经营业绩颇为满意,非常欣赏他的才能,于是就任命他为公司总经理,自己做董事长。日常事务均由茂生出面处理。
公司给茂生配了一辆捷达,配有专职司机。袁枚鼓励茂生学开车,周末闲暇的时候就带他到郊外练习。袁枚手把手地教,茂生因为平日很少接触机械,显得很笨拙,刹车油门老是分不清,手脚也配合不上。袁枚被他的滑稽动作弄得哈哈大笑。她说茂生呀,没想到你在书画上心灵手巧,机械操作乍就这么笨呢?方向盘在袁玫的手上很轻盈,很难想象,这么一个钢铁造就的庞然大物,在她的手上那样灵巧。茂生心里本来就急,被她一说,脸涨得通红,说这车我不学了!袁枚说要不你去驾校学吧,那里有专业的师傅耐心教授。茂生说没想到开车还这么难!袁枚说有啥难的?肯定没设计紫砂壶复杂——给方向盘上挂块肉,狗都能学会#旱完又开始笑。
茂生感觉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一路上不论袁枚说什么,他都不吭声。
“生我气了?——周总!”袁枚偏着头笑嘻嘻地看他,像母亲看自己的儿子一样,眸子里充满柔情。
茂生不理她。
“我带你去吃海鲜吧!想吃什么尽管点。”袁枚意识到自己的随意,她应该清楚这个人的神经是很脆弱的。但没想到过了这些年,他还是这么天真,天真的可爱。
此后的日子,两人整天在一起,几乎形影不离。去朋友圈里袁枚也带着他。朋友们开她的玩笑,袁枚说不要胡说,人家可是有家有舍的人!却并不恼,悄悄地回头看他。见茂生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