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强回来了。
茂强在新疆打工挣了些钱,回来后便准备修房子。
村里人另眼相看,都说周家要改门换户了。
茂强弄了个宅基地,几千元钱买了几万砖就用完了,楼板、水泥还没有着落。
大妈看见茂强狠狠地批评了他:“你参军几年,把家里人直害死,你妈天天泪水涟涟,盼天盼地,好不容易把你盼回来了,你却惹是生非,害得家里人又跟着你担惊受怕。回来后不好好干活,又跑到新疆一年多时间,你是成心不想让家里人活了!?”茂强嘿嘿一笑,说大妈不要生气,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大妈说你少跟我贫嘴,以后再跑,就不要再回来了!
大妈跟茂强的父母商量给这孩子订婚。孩子跑出去几年,把心都跑野了。再野的孩子一结婚就乖了。只有媳妇才能收祝蝴的心。
母亲四处撒网,安顿了好多人,一个月过去了毫无动静。
有了白秀介绍对象的先例,村里人不肯轻易上门提亲。这个茂强不像茂生。茂生乖溜溜的是个好娃,茂强不是。
茂强从小就对女人“不感兴趣”,村里人都知道,谁在他跟前只要一提“媳妇”二字,他就脸红并跟你急,甚至骂出尖刻的话来。见了女孩子也常常目不斜视,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但那是小时候的茂强。现在他都给姑娘写信了,说明已经开窍了。
大妈给他介绍了西塬上的一个女子。
姑娘小学文化,长得白白净净,文文气气,茂强的母亲很喜欢。
茂强被从冬有家叫了回来。回来后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茂强冲着姑娘笑了笑,说你来了。母亲和大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们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这事有谱!父亲坐在灶火不说话,吧哒吧哒地抽着旱烟,屋里笼罩着一股辛辣的味道。
茂强打了个招呼就不见了,至晚上也不见人影。大妈着急了,吆喝冬有四处寻找,哪里还有他的踪影!姑娘委屈得哭了,说什么也要回去,母亲留不住,只好眼睁睁的看她离去。
第二个对象是个小学教师。
姑娘听说茂强是老山前线上下来的战斗英雄,对他很崇拜。
这个对象是茂云给介绍的。茂云把茂强叫到家里,让他跟姑娘见面,茂强嘻嘻嘻地只管笑。茂云说你笑啥呀!二十多岁的人了,咋还这么憨兮兮的!一会见了人家女子可不能这样,要不会把人家吓跑的。
黑蛋见茂强来了,拿出了过年时舍不得喝的好酒招待小舅子。
茂强见酒就醉,几杯下肚就飘飘然了,给黑蛋大讲特讲老山前线的故事,把黑蛋听得都入迷了,小外甥更是兴奋得不得了,带着舅舅给他的黄军帽,拿着父亲给他做的冲锋枪一阵刺杀。屋里很热闹。
这时,二姐带着小学教师来了。
小学教师来的时候茂强正在呕吐,脸都努红了,头发乱蓬蓬的,傻乎乎地冲着姑娘笑。心中的战斗英雄与现实的距离是如此遥远,小学教师心先凉了一截。茂云招呼她坐下。黑蛋把地上的秽物收拾了,茂强腿一蹬,倒在炕上就睡着了,鼾声如雷。
连着介绍了几个对象都失败后,大妈准备对他实施茂生订婚时的策略,只要女娃愿意,准备来个先斩后奏。奈何茂强根本不吃这一套,大妈安排的见面活动他一点也不配合,要不就故意装疯卖傻,或者喝得醉醺醺的让人家女娃滚出去,根本不体谅她们的良苦用心。一年来,对象说了十几个,没一个他能看上的。大妈也累了,说这孩子不识好歹,我不管了,以后茂强爱咋就咋去吧!
茂强回来后就这样恍惚了两年。两年后他才清醒了过来:人家的光景都过好了,只有他家还住着那几间破房子!
记不得黄泥村是什么时候开始有人居住的,只知道村子的旁边全是胶泥,红黄色的,粘度很大。用来烧砖,砖特结实;用来做瓦,瓦不变形。后来曾经有一个河南艺人在下窑湾用辘辘拉坯烧制花盆和瓦罐,黄澄澄的泥泡上几天后用脚踩踩就可以用,瓦盆整齐地排在那里,甚是好看。孩子们于是就缠着他要泥玩,茂生捏了许多泥人和动物,搏得手艺人的称赞,于是给他在窑里烧了一对大大的鸽子,至今仍卧在家里的锅盖上,磨得乌黑发亮。后来红小兵造反,大家便砸了那些物什。手艺人心疼得坐在地上直哭,茂生也很难过,但阻止不了他们。
胶泥是制砖的上好材料,烧出来的砖又红又结实,很受欢迎。
二胖跟秋娥在舅舅的砖瓦厂干了几年,回来也弄了个砖瓦厂,两年时间就把房子盖起来了。两个人体体面面地办了婚礼。举行婚礼的时候他们的孩子已经两岁了,都会满院子喊妈妈了。
豆花一开始不理二胖,后来见事情成这样了,木已成舟,也只好接纳了这个女婿。
二胖赚了一些钱,就跑到南方买回了新式的制转机,给砖瓦厂换上了机械化设备。由于以前在砖瓦厂干过,他们做起来得心应手,砖场不断扩大,在县城里都小有名气了。乡上的领导经常带着人来参观,说二胖是民营企业家,给他们送来了致富能手的牌匾,二胖高兴得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