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上几箱价格不菲的土特产品,众人皆大欢喜。司局长和主任们都纷纷表态,今后只要是能在本市开的会,都力争到培训中心来开。都是一个单位的,理应相互支持,为什么肥水要流外人田呢?
联谊会开过不到一个星期,戚宏健就收到了三个会议的预约,两个八十人的座谈会,一个一百五十人的工作会,时间都是一周,三个会算下来,净利润至少在二十万元以上。
戚宏健脸上乐开了花。
吃水不忘挖井人。戚宏健让工程部的人给朱国平借住的房间安上了分体空调,将给司局长、主任们买的土特产品照原样给朱国平送去一份,足足六箱,在房间里摆得小山一样。周末,朱国平给孟连喜打了电话,让他开车过来,把东西分了三份,孟连喜、阿玉和自己家里各一份。
阿玉当天晚上就打来了电话,说朱国平送去的梨和冬枣实在是太好吃了,问是在哪里买的?朱国平说是培训中心发的。阿玉这才知道朱国平已被调到马营镇去上班的事,忙问是怎么回事?朱国平说等见了面再细聊。
但阿玉紧逼不放,问:“什么时候见面?”
朱国平说:“下个礼拜,或者……”
“不行,就明天,明天下午三点我开车去找你!”
第二天下午,一辆白色的宝马车驶进培训中心的大门,缓缓停在了正站在花坛边的朱国平面前,车门一开,阿玉微笑着从车里走了出来。让朱国平吃了一惊。
阿玉已是一身夏天的装束,一件亚麻质地的红色无袖短衫配一条白色七分裤,脚下是一双坡跟淡黄色拖鞋,小巧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宽沿墨镜,一头乌黑的头发瀑布般顺直披落在白皙的肩头上,袅袅婷婷地走到朱国平面前,引来了培训中心里众多的目光。
朱国平突然感到有些不自然起来。
“怎么了,不认识我了?”阿玉觉出了他的不自然。
“不是,你怎么换车了,我还以为是哪位大款呢?这车是你新买的?”朱国平想借此掩盖自己的尴尬。
阿玉急忙解释说:“什么呀!我会买得起这么贵的车吗?这车是人家抵债给韩总的。韩总说这车太秀气,是女人开的车。偏巧我原来开的那辆车被村民砸坏之后送去了修理厂,韩总就让我先开这辆了。”
车子的确很秀气,朱国平围着车子看了一圈,他觉得把这辆车给阿玉开挺合适。
“朱哥,你怎么被调到这里来上班了?”阿玉问。
“这个问题我呆会儿再回答你,现在我先领你参观一下我们的院子好不好?”
“当然好了!”阿玉高兴地叫道。
朱国平带着阿玉在培训中心的院子里转了一圈之后,想请阿玉到他的房间里去休息一下,但阿玉想拉朱国平去城里,朱国平只好上了阿玉的车。
在车上,朱国平把自己受处分和调工作的事都对阿玉讲了,阿玉听后为他深深抱了一番不平。
休息日,公路上进城的车很多,阿玉的车夹在众多的车中始终提不起速度来,好在也不需要赶时间,两个人正好边走边聊,但想不到靓车配美女,使他们成了街头上的一道风景。朱国平注意到一路上向他们这辆车注目的人不少,便又感到了几分的不自在。
阿玉连头都没扭就觉察出了,问:“朱哥,你怎么了?”
朱国平坦白道:“许多人在看我们。”
“那怎么了?”
“我猜他们肯定在想,这么漂亮时髦的一个小姐旁边怎么坐着这么一个岁数又大相貌又丑的男人呢?”
“哈!你夸张得也太厉害了吧?”阿玉一点也不掩饰地大笑起来,“然后呢,他们会怎么想?一定会猜想你是一个大款,我一准是个二奶。”
“大款?你看我像是大款吗?”
“像!我要是再时不时地含情脉脉地看上你一眼就更像了。”阿玉扭过头,脸上做了一个含情脉脉的表情。尽管是个玩笑,朱国平的脸还是有些发烫。
“其实,世上真是有太多的伪装和假象了。”阿玉大发感慨道。
“何以见得?”
“如果他们知道我只是一个外地来的打工妹,开的车是公司老板的,除了身上这套衣服外我是个一无所有,甚至连个住处都找不到的小丫头片子,他们又会怎么想呢?”
朱国平信誓旦旦地说:“我敢保证,没有一个人会去那么想!”
“所以,许多老百姓看到街头上那些富男靓女驾着奔驰、宝马飞驰而过,不免心生羡慕或是嫉恨。其实,殊不知,那些开奔驰、宝马的人也许此刻正在暗暗地羡慕着那些无事一身轻在街头上遛弯儿的老百姓呢。因为,这些大款也许说不定正在被一纸传票传去法院,也许正在为还不上一笔巨额债务一愁莫展;甚至因为一笔巨大的亏空想驾车一头撞死在树上也说不定?”
“是啊,如此说来,内心的平安那才是永远。”朱国平想起了一句电视剧里的歌词,觉得用在这里挺合适。
“说得不错,现在的人缺的就是内心的平安,尤其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