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国平好不容易才打通刘云朋的手机,听到里面传出的声音极大但却含混不清,就知道他肯定是在喝酒。果然,刘云朋说他现在正在城北一家日式料理店里吃饭,问朱国平找自己有什么事?朱国平说有急事。刘云朋说这年头有什么急事能急得过吃饭去呀,你先说你吃没吃吧?没吃,那不结了,那你就赶快打个车过来吧。
当朱国平打了辆出租赶上最堵车的时候赶过去时,天已经全黑下来了。一位身穿和服的女服务员把朱国平领到料理店里边一个小包间门前,轻轻拉开那扇木栅隔门,朱国平立刻就看见了刘云朋那张喝得发涨发红的脸。在他对面的榻榻米上还坐着一个年轻女孩。当女孩向他转过脸来的时候,朱国平不由一怔,看着那么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不认识了,这不是阿玉吗?”刘云朋说。
“朱哥,好久没见了!”阿玉急忙站起身迎了上来。
朱国平恍然大悟,急忙应答。
刘云朋一边招呼服务员为朱国平拿酒杯一边说:“忘了告诉你,人家阿玉早就不在那家歌舞厅干了,现在在一家房地产公司做销售经理,鸟枪换炮了!”
“朋哥,你又拿我开心!还得罚酒三杯!”阿玉立刻嗔怪道。
阿玉今天穿了身西服套装,配上精心烫过的发型,显得格外精神和干练,俨然一副都市白领的做派。朱国平被阿玉的这一从里到外的变化弄得一时有点发懵,一个前不久还在歌厅里坐台的小姐,怎么一转眼就成了房地产公司的销售经理了呢?
“国平,你找我有什么急事呀?”刘云朋待朱国平坐定后问。
朱国平迟疑了一下,决定不再兜什么弯子,便把肖娜分房和出国进修受阻的事全说出来了。然后,他问刘云朋:“你说实话,在肖娜的事上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
刘云朋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朱国平笑。
“你看着我笑什么呀?你到底做手脚没做?”
“这个我呆会儿再告诉你,现在你先得回答我一个问题,说好了,咱们现在可是‘实话实说’节目时间啊!国平,我问你,你是不是心疼肖娜了?是不是?你千万别不好意思,实话实说,我保证不会告诉龚燕。阿玉是局外人,知道了也无所谓。再说这年头谁看上谁也不犯法是不是?”
“咱们和肖娜都是老同学,这和心疼不心疼扯得上吗?”
“你这人没劲,不实话实说。”
“实话实说?好,我实话实说,我是心疼,行了吧?该你说了,肖娜的事是不是你做的手脚?”
“别赌气,有话好好说,你们俩是不是又重温旧情、爱情萌发了?”
“没错!”
“行,还真让我猜中了!国平,当年上高中时我就说你和肖娜是天生的一对。肖娜现在在业务上也是院里的一个尖子,人也还那么漂亮,你是个大才子大处长,男才女貌。隔了这么多年愣碰上了,这就是缘分。可是,话又说回来了,肖娜现在还和上中学时一样,有时候老劲劲的,有点各色,也就是知识分子的臭毛病太多。国平,你说句良心话,那天她做的那事是不是有点太绝?事先,我千叮咛万嘱咐地和赵院长说好,派去的大夫到了会上一定要发言。赵院长知道了我和肖娜是高中时的老同学才特意选派了她去,而且和她说好的要在会上发言,可结果还是给咱们弄了个大窝脖,让咱们下不来台,害得你我没挣着钱不说,还弄了一身的骚。她这么干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可你也不说说那个王厂长的发言,那是什么水平呀?”
“没错,你说得不错,那位药厂的王厂长整个一个傻老帽儿!就那水平那文化,按说连城里都不能让他进。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咱们国家目前是个什么国情呀?不是还是个以农民兄弟为主的国家吗?邓大人说了多少回,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初级阶段,懂吗?都要求咱们的农民企业家跟彼尔-盖茨是的,要硬件有硬件,要软件懂软件,要钱有钱,要派有派,要学问有学问,那他妈现实吗?毛主席他老人家在世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中国关键的问题是要教育农民。过去,农民什么样?进屋认识炕头,下地认识锄头。别说制药,他连药是什么样都没见过。现在,人家农民自己办起了药厂,这是多大的进步呀。人家带着药上咱城里来了,你说咱们该不该铆足了劲地支持人家一把?这是个阶级感情问题,是个立场问题、态度问题,你是党员这事你比我懂。她肖娜倒好,人家掏钱请她发言都不发,也忒牛一点了吧。牛什么牛?不就是一个副主任医师吗?以为就没人能治得了她了?这回她明白了吧,分不上房、出不了国,急了吧,傻了吧?让你来说情了是不是?早干嘛去了?”
“你可千万别冤枉人家。我先声明一点:人家可从来就没有对我说起过这些事。我是听别人说才知道的。不过,听你这么一说,肖娜的事还真是你小子串通那个赵院长干的。”
“串通多难听呀,我也声明一点:你可别冤枉人家赵院长。我好汉做事好汉当,这事是我的主意,是我坚持的,和人家赵院长没关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