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迎客居,在一家饭馆里吃完午饭,仇记出了盟重土城,一路直奔土城东北而来。行了十余里,便来到一处集体墓地。这里安葬着历次三职业会战中阵亡的勇士。
墓地方圆十余里,遍耸石碑墓志,一尊高大的巨石合雕矗立中央,在高约五米的宽大平台上,是三个石雕人像,代表着三职业协力抗击怪兽。其中,手持炼狱的武士位于正前方,正奋力将手中武器高高挥起,向着脚下踩踏的一只半兽人做着即将砍下去的动作;旁边一名道士手持银蛇,另一只手里拿着护身符,做着即将抛出去的动作,在道士身后站着一只神兽,张着大嘴,视线从道士的头顶越过,正在怒目瞪视前方,给人的感觉随时都会冲上去与前面的敌人厮杀一番;战士身后,道士旁侧,是一名法师,手持魔仗,神情凝重,却不像武士和道士那样,看着面前的敌人,而是将头仰向前方的天空,似乎正在召唤着一种强大的魔法。
仇记绕过这座因风霜侵蚀而略显糟旧的巨型合雕,在合雕正北方站定,向着前面走了十五步,中途迈过七八个墓碑的样子,停在了一双墓碑正前方。眼前这一双墓碑大小、高矮、薄厚、材质都是一样的,只是上面镌刻的字句有些不同,一个上面写着“沃玛森林丘砾村法师,巨赞法师二弟子博发”,另一个上面写着“白日门掖张村法师,巨赞法师五弟子尉”。
这两人便是仇记的二师兄和五师弟,在第七次三职业会战中,双双战死。
仇记在两人墓前默默地立了一会儿,凄然道,二师兄,五师弟,仇记来看你们了…… ……
烧了些纸钱,燃了几柱香,天色就已经将近黄昏了。仇记站起身,用手草草擦了把脸,将走的时候,又扭回身看了看身后那两块并排挨在一起的墓碑。二师兄,五师弟,可知道仇记最羡慕你们哪里?你们生是师兄弟,最好的朋友,情同一奶同胞;死也死在一起,安葬一处。可我仇记,虽冠名法神称号,却是内心日渐空虚。说到这,仇记叹了口气,已经将脸转了过来,缓缓地往墓地外面走着,边走边自语道,早些年,还有师父在身边,分担忧烦。现如今,我虽倍受瞩目,却形同孤家寡人。可悲啊,可叹!
出了墓地,太阳已经和西边的地平线接在了一处,就像是被大地托起的一个巨大的桔子。发出柔和的桔红色光芒。仇记眯着眼看了看那太阳,再次扭回头向着墓地望了一眼,紧了紧行装,向着正南——毒蛇山谷方向走去。
盟重省内怪兽繁多,不论是散兵游勇式的零散怪兽,还是有组织有头领的死亡山谷派系和祖玛教众,黑夜,都是它们四处招摇、涂害民生的天然掩护。所谓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在这里并不是仅适用于人类,怪兽们对于此,似乎更是情有独钟。从盟重省往毒蛇山谷赶的这段路途里,怪兽是少不得遇到的,不过,对于仇记来讲,收拾这些亡命之辈跟捏死只蚂蚁没什么两样,在此也就不加敷述。其实,说到这,顺便提一下洪那一面,也是同理,刚开始洪第一次遇到半兽人的时候,对于他来讲,还是很提心吊胆的,不过,随着日后实战经验的不断积累,自身法力修为的不断提高,再遇到诸如半兽人、钉耙猫一类的怪兽,对付起来也是越发地轻松,于是,在文中也就将这些加以省略。大家可以回忆一下,洪、阿福、二牛和若妍从比奇村出来后,几经周折,一直到了静寂岭,都没有描写他们遇到怪兽的经历,这其中并不是说他们真的就那么走运,一只怪兽也没有遇到,而是所遇到的诸如半兽人、虎蛇、红蛇、狼、甚至一个两个的半兽勇士对于此时的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危险了,所谓的打斗场面也只是一招一式就已完结,没有必要再加赘言。不过,大家也不用心急,洪他们一行人必定不会一直只遇到这些小打小闹的场面,在日后的沙巴克影之道里,就有一场生死较量在等待着他们,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一路无话,行路至第十二天的时候,仇记来到了毒蛇山谷中一个普通的小村庄,在村口处,埋有一块半人多高的石碑,上面写着“小村”二字。“小村”就是村名,人们在提起小村的时候,习惯再在前面加上地域“毒蛇”二字,在外村人口中,便是毒蛇小村。
这便是仇记的老家所在,从幼年父母双亡吃村中百家饭直到七岁一直生活的地方。
进了村子,一群孩子们跑过来,在身边围前围后。最后一次回小村还是二十三岁那年,前往比奇省时顺路前来探看。近十年过去了,小村还是那样败落着,像是一位行将就木的老者,难以寻到一丝鲜活的气息。围在身边的孩子们,小的四五岁,大的十来岁,都是破衣烂衫,勉强遮体,花花的小脸儿上,嵌着一双双明亮却又盛满哀求的眼睛。仇记知道,这层哀求下面是饿的直接结果。
对于饥饿,仇记并不陌生,尤其是每当自己肌肠漉漉的时候,看着村中那个大户人家的孩子拿着一块半拉的烤饼,有一搭没一搭地细嚼慢咽,那种感觉更是将自己的记忆削磨得尖锐起来,直刺心间,疼得他近乎痉挛。然而,就算再饿,再难以忍受,仇记也绝不提前到今天该去的那户村民家中讨要吃食;他知道,村中这些穷苦人家生活的不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