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你回来啦。洪的一脚刚跨进门里,若妍从锅灶边站起迎道。若妍比洪小一岁,幼年父母双亡,死于战火,为玄明法师一并收养。锅灶边的若妍扎着两条羊角辫,稚嫩的脸上嵌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正歪着头看着洪笑。
洪应了一声进了里屋,旋即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出屋来,蹲在若妍旁边,看着若妍嘿嘿地笑。若妍被瞧得心慌,没好气地问,你老看着人家干嘛?
呵呵,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二牛说要你给他做媳妇。
谁要给他做媳妇?!若妍瞪了洪一眼,使劲把柴禾填进灶塘。
院子里的墙角处长了一些野花,林林总总,纷纷扬扬地开着,毫无节制,拉拉杂杂;红、黄、白、蓝,轰轰烈烈地开放。玄明法师手摇蒲扇躺在凉椅上,侧过头来眯着眼朝灶房这边望了下,嘴角含着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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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要给谁做媳妇?转眼洪已十八岁,十八岁的洪生得英气勃发,俊朗倜傥。看着若妍的眼神里带着调侃的笑,更多的,是一层浓稠得化不开的深情。
若妍也已十七岁,情窦初开,尚未伤春,皓齿明眸,妩媚娇艳。听得师兄洪这样的问询,不禁脸颊飘红,忙将头深深埋了下去;又觉不妥,旋即起身匆匆离去。
这样的结局让洪多少有些怅然若失。在洪的想象中,以若妍平日的性情听到这样的问话定是要先白上自己一眼的,然后故做若无其事而实际上已面飘红霞。不过,从另一个角度说,若妍此时的一反常态恰牵旱明了自己在其心中的位置非同一般。这样一想,洪便觉得有些飘飘然,如坠梦中。
然而,十八岁了,师父却仍一直未将父母的情况告知自己。每每提及自己的身世,从村人那闪烁不定的眼神里总是让洪觉得这其中必有众人不愿让自己知道的内情,就连一向刁酸刻薄的阿福母亲也是支支吾吾面露难色。到底是为什么呢?这个疑惑一经在洪的内心蕴育,随即以不可遏制的速度疯狂滋长,挤迫得洪透不过气,每每夜半梦醒辗转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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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你有今日之行为师知道你是经过长久思虑的。师父早在你年幼的时候就向你承诺终有一日会告诉你父母的一切实情,然而,时至今日,师父却仍未兑现承诺。为师于心着实不安啊…… ……玄明法师说到这,已是肩头颤瑟,热泪盈框。
师父——,洪跪伏于地,紧紧抓住玄明法师衣摆,师父,徒儿决无半点怨怪师父之意,徒儿此行,主要是为亲临实战,增加实战经验,顺便求解身世。师父不是也常教诲徒儿:魔法境界永无极至,死背咒语,兀自研习远不及亲身实战更利于法学造诣的提升。师父,切勿误怪徒儿本意啊。
二牛也在一旁哭丧着脸,洪,外面好危险的,你要多加小心啊。我也很想像你一样出去闯荡,可母亲说死也不同意。二牛比洪小一岁,现年十七,体格剑憾,膂力过人,又有幸曾在比奇城演武场得龙血先生点授,成为方圆百里武士中的精英。
洪,你不会生我的气吧。说话的是阿福。阿福与洪同岁,十岁那年有一散人①负伤行至村边昏倒,阿福看到后,将其背负家中调养,因体弱力微,每行一步甚是艰难,散人大受感动,虽然阿福母亲对此多有不悦,仍倾其毕生所学传授于阿福。如今的阿福在道学造诣上虽称不上有什么大的精进,却也是粗知大体,唯欠熟络。
阿福,你说的什么意思啊,我生你什么气呢?
当年…… ……当年我们还小的时候,我骂过你野…… ……阿福说到这已是语塞难言,满面困窘。
你是说这个啊,洪释然地笑了,那时我们都还小,哪里懂得那么多人情道理。况且我不也是拿着树枝追着打你和二牛吗…… ……唉,都过去的事了,你若不提我都不会想起它了。
洪,你能这样想我真高兴,不过此行一定会有诸多凶险,你可一定要多加小心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围绕着洪的此次远行,诉不尽离别伤感,叮咛嘱咐。唯有若妍立于一侧,紧抿朱唇,柳眉愁锁。
若妍,洪轻轻托起若妍的手臂,在此闷不作声,可是在怪我?
若妍扭过头来半嗔半怨道,怪不怪你,你心里清楚。
我的好师妹,洪说着扳过若妍的身子,师兄此行也是躇踌已久,心里是真放你和师父不下啊。师父年事已高,一生视我们俩如亲生儿女,今后就只你一个人在他老人家身边,一定要代我好生照料好师父啊。
这还用你操心?若妍掂起脚理了理洪的衣领和头发。家里有我呢,你放心去吧。只是路途凶险,要多加小心,一人在外,好好照顾自己。答应我,说到这里,若妍的眼中已蓄满泪水,无论遭遇什么样的挫折磨难,都要好好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