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晚。
祖玛神庙。
落日的余辉将天边濡染成一片昏黄。
年轻的男法师洪立在神庙门前,心潮起伏。
此行是否会如己心愿最终获得那件神秘法件;还是像更多的法师前辈们一样,步他们后尘,成为昏暗的神庙里如山般骸骨中的一丘。
常言: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此时的洪感觉自己的生命之烛如置风口,忽明忽暗,飘摆摇曳。也许是出于对生的眷恋,洪的身上早褪尽了以往临敌时的那股决绝之气,转而于眼前浮现出往日的一幕幕影像…… ……
※ ※ ※ ※ ※ ※ ※
时间一晃就来到了十余年前。
你是个野孩子,我们不和你玩。阿福大声冲洪嚷道,又扯了扯旁边二牛的衣袖,对不对呀二牛。
对对。二牛傻呵呵地连声应着,抹了把鼻濞后又回问道,阿福,野孩子是什么意思啊?
你是真傻啊?阿福声音拉得老长,野孩子就是没爹没妈的孩子,没人要的孩子。
阿福,你咋啥都知道啊。二牛的眼里满是羡慕。
我妈跟我说的啊。你妈没告诉过你吗?
没啊。
那你妈都告诉你些什么啊?
我妈告诉我要常和妍妍在一起玩,让她高兴,等长大了就会给我做媳妇儿。二牛说完一脸的光鲜,吃了蜜糖似的。
两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却把“野孩子”所指的洪晾在一边,如无此人。此时的洪早已气得浑身发抖,满面通红,两个拳头攥得紧紧的,眼里像要喷出火来,瞪着面前的阿福和二牛。
野孩子生气喽,野孩子生气喽。阿福不经意间朝洪这边瞥了一眼,随即拍手叫道。
呵呵,呵呵。二牛也定定地瞅着洪,使劲抽了下鼻子。
我打死你们!洪从地上捡起一截树枝,哭喊着冲上前去,阿福和二牛吓得哇哇大叫,慌忙奔逃。
三个孩子二前一后没跑多久,就已到了阿福家院门前。阿福的母亲正在院里摘菜。闻听自己孩子的惊呼声连忙站起,双手叉腰,怒目观瞧。阿福的父亲早在阿福二岁时就已在怪兽的袭击中遇害,这么多年来,阿福的母亲又当爹又当妈,里外一把手。其实村中像阿福母亲这样的女人实在太多了,频繁的战乱使村中青壮男丁早早殒命于战火,余下这些单亲家庭中的母亲不知该说是幸运还是悲哀。于生命的意义来讲也许她们是幸运的,而于生活的角度来看怕就是很难说得清了。家庭重担的压迫下使得她们早已将羞涩、娇媚等女性特有的气质统统遗忘,取而代之的是坚强、无畏——也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应对生活,应对现实。因此,也就不难理解阿福的母亲此时市井悍妇般叉腰站在自家院中,循声张望的的样子;像一只听到鸡雏哀叫的老母鸡,她的表情中有愤怒、有不安、有焦燥,唯独没有惧色。
又怎么可能会有惧色呢?那份多余的感情也随着那些女性特有的气质一道,在生活和现实的重压下被勿忙遗落。
阿福惊叫着张着双手扑向母亲,又立即转到母亲身后,侧出头来惶恐地看着院门方向。二牛慌不择路也随阿福冲进院子,“咚”地一声,头撞在阿福母亲身旁的一棚葫芦架的木柱上,顾不上脑门上隐隐作痛猫着腰直奔阿福身后,双手死拽着阿福衣角,探出头来嘴里哆嗦道,婶,婶,洪要杀我和阿福啊。
此时的洪也已经来到大院门口,阿福母亲历声问道,洪,为什么追赶我家阿福!
二牛在后面一听,急忙叫道,婶,还有我啊。
洪将手中的树枝用力掷于脚下,指着阿福抽噎道,是他们先骂我的。
哼,阿福母亲侧过身子,又斜睨了洪一眼。骂你?我可没听到有谁在骂你,我只看到你拿着树枝追得我们家阿福满街跑。话又说回来了,就算我们家阿福骂你了,你就要杀要打的?真是野蛮成性,不可教化!
此话未免太过刻毒吧,身为母亲怎么可以对七岁孩童施以如此重口!众人循声望去,话音落处转来一须发皆白的老者,瘦竹清风,衣袂飘逸。
师父——!洪哭叫一声扑向来人怀中。
此非别人,乃是洪的师父亦养父,玄明法师。
阿福母亲脸上在闪过多个表情后,不尴不尬地笑了,哟,是玄明法师啊,是什么风把您吹到这儿来了呢?
玄明法师鼻子里“哼”了一声,也不去看她,俯下身子抱起洪,走,跟师父回家去。
伏在师父怀中,是洪感觉最幸福的时候。微风掀起师父的鬓发撩于脸上,痒痒的。洪用小手抚着师父的胡鬓,撅着小嘴儿问道,师父,您什么时候才肯告诉我父母的事啊?
玄明法师扭过头来亲了下洪的脸蛋,洪,师父不是早就和你说了吗,你的父母都是大英雄,叱咤风云的人物。等到时机成熟,不需你问师父自会告诉你的。
“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