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起床时,我看爸的脸色很不好,是不是他的病又犯了?最近他总没什么胃口,吃不下饭,人也瘦得厉害,他不吱声,我也看得出他不舒服。”
“哦?回来后,我只顾着岛上的事,没留意爸的身体。等把岛上的农庄建起来后,赚到钱,就把爸接到岛上享福,不让他再这样操劳受累!”成月低声地说。
“姐,以后我不在家,你可要多照顾关心爸,他老人家大半辈子为我们操尽了心,不容易呀!我走了。”成凤说完,扭头朝渡口走去。
她没有回头,眼里含着泪,怕让他们瞧见。
成月看着成凤离去的背影,再看看周围刚建还没影的农庄,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在成凤的前方,也许是一条曲折艰难的路,在她的面前,又何尝不是一条艰辛的路呢?
这时,陈耀走过来,说:“房子盖好了,下一步就该挖坑种果树,挖塘引水养鱼了。”
“你请的技术员老唐什么时候上岛?还有,为我们挖坑的农民,除了阿根,还有谁?”成月望着他问。
“过两天,老唐就来岛上住,这中间青瓦房就是给他住的,我们住右边那间,还有一间作厨房和洗手间。”
“我父亲会过来帮忙,他是个闲不住的人,不过,我不想他太辛苦。”
“那我们让他看场和监工吧!我已经在附近请了几个农民,年轻的壮实的都出外谋生了,剩下的,也都有一把年纪,都是老实厚道的种地好手,只要价钱公道,他们还是乐意到岛上帮忙的。”
“我们总算在这里建起我们的新家!现在,我才知道建一个新家不容易,房子盖好了,还要添置生活必需品,你来操心这些事情吧!我要落实果园初期开耕工作,农民最怕误农时,误一个农时,就误了一年。我得抓紧时间整地,然后,从外面购买移植一些优质果苗回来种上,我打算在塘里养殖一万尾鱼苗,在山上放养几千只鸡。”
“听你这么说,我好像已看到一幅鱼跃鸡叫,果树挂满果实的丰收景象!”成月打趣。
“那是迟早的事!在我心里,老早就有这幅景象了,要不,我身上哪来的动力!”陈耀自信。
成月不由看多陈耀两眼,回来才两个月,陈耀那张脸已经变得黑红黑红的,几乎和这里的农民差不多,没有了那份白净。
成月想到自己模样也好不到哪里。晚上不开灯,陈耀也未必能马上找到她。谁让她心甘情愿地选择了这种离不开阳光的生活呢?
几天后,一个早晨,成凤在路边等候长途客车。成月为她送行。
天空飘着雾蒙蒙的细雨,整个白沙洲仍然沉睡在一片静谧的黎明中。成凤穿一件浅黄色的衬衣,一条深蓝色的新裤子,这是成月买给她的,她一直舍不得穿。她一头浓密的短发梳得一丝不乱。
第一次出远门,她五分喜悦,四分兴奋,三分伤感,两分不安,一分留恋。和成凤上路的,还有邻村的两三个年轻女孩,十几岁的样子,初中刚毕业,她们是结伴而行,相互间低声交谈着,有时发出吃吃的笑声,她们都显出兴奋的样子。
成月望着这些到外面世界谋生寻梦的女孩,她仿佛又看到几年前的自己,那时的她也象这些女孩子一样,站在这个连接外面世界的路口上,怀着对外面精彩世界的憧憬。
几年后,她却又从外面精彩纷呈的世界,重新回到这里,同样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兜兜转转地寻觅,人们总是认为自己的梦想在别处。
她的梦想到底会在哪呢?回到这里,真的能够实现美好的梦想吗?成月不知道。
一辆长途客运车停在路口上,成月连忙帮成凤提上大包小袋,送她上车,那几个女孩子也上了车。
车缓缓地开动,成月站在车下向车上的成凤招手,成凤透过车窗望着车外成月,她的身影越来越小,白沙洲也越来越小。
她坐在车窗边,望着车窗外一闪而过跳跃的山林田野。灰蒙蒙的天空渐渐地明亮起来,通红的太阳从东边的一块乌云探出了半边脸,那光芒射过山林中厚厚的雾气,发出绚丽的霞光。
红日从云层中钻出,在山岭尖上跳跃着,忽隐忽现,好像在追逐着这辆长途客车。
成凤一直注视着这美丽的乡村晨景,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到这里。她默默地想,前方的路,将有什么在等着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