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个世上有许多自相矛盾的事情,伊尔安就是他们其中的一员,困惑一直纠缠着她,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为梅林愤怒,会为梅林爱上别人去嫉妒,又会为了梅林去寻找他的代替品,接二连三地伤害别人。
烛光照影,伊尔安的影子不安地跳动着。她刚刚神情激动地说了不少,现在似乎有些忘词了,木讷地盯着前方。里德尔微微扭动身子,他也在揣摩——自己在伊尔安心里到底占到什么地位,毕竟在一起走过了这么多年。他虽然不能忍受依赖,却也不喜欢孤独。他似乎明白伊尔安将要离开他,有点无法接受。与伊尔安不同,他有自己的目标,但是每次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他也会觉得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也许我只能爱上自己。”他对自己说。
伊尔安的悲哀让他困惑又无助。反正我是在无助中长大,他经常这样安慰自己。他庆幸自己没有像伊尔安这样深陷情感的泥沼,从伊尔安身上,他学会了避讳感情一类的事情,并且养成了习惯。
他知道,“爱”是个危险的东西,他不会去碰它。但是他希望留住伊尔安,不管用什么方法。
伊尔安继续她的回忆——
“姐姐不相信我说的话。她也应该不相信,否则他们就不是真心相爱。可我仍然让他们产生了矛盾,这矛盾来自信仰,而非情感。那些基督徒的理论还真的能帮忙啊!如果没有他们,这件事是不能成功的。”
“为了让姐姐忘掉梅林,我在她的食物里加了许多魔药,可我却不知道她怀孕了。”
说道这里的时候,里德尔一愣,想到了自己的母亲。转瞬间,他便知道伊尔安为什么特别眷顾他们家族中的女性。那么伊尔安会去孤儿院寻找她们母子也就显得那么平常。说到底,他仍然是个被怜惜的人。
现在他要换一换这个角色。
“姐姐生了个儿子,那是梅林的孩子。可她的身体却被魔药和怀孕搞垮了。我本来可以救她的,可我想要那个孩子,我发疯地想要那个孩子!我姐姐必须消失!”
里德尔出神地看着她,两只手不由自主地往黑衣的袖口里藏。爱斯塔挪到了里德尔身边,她的表情更多的是恐惧。桌子上的花瓶不知什么时候翻了,里面的水在桌面上游出浅浅的河道,深红的地毯上留下一大块印痕。几片枯萎的花瓣飘落下来,它们生命的色彩早已消失,只剩下枯黄的身躯。
伊尔安走到桌子边,扶正倒下的花瓶。“有些东西就像这流水一样,失去了就不会再回来。”
“我得到了孩子。代价是——用一张浸过水的牛皮带走姐姐的性命。姐姐走了,送她的人是我这个妹妹。这本是无悔的事,而我却在后悔。现在,我并不觉得孩子多么有趣,甚至不想要他,可他母亲死了,因为我对他的宠爱。我给他取了个名字,叫欧尔芬(orphany),没有姓氏。”
“我得知梅林和德文特尔也有了孩子。对于这件事他很后悔,觉得对不起薇薇安。他向亚瑟王请示,在获得批准后连夜赶回来探望妻子,我觉得这是个除掉他的好机会。”
“按照莫佳娜设定好的计划,我扮成了姐姐薇薇安的模样。因为姐妹之间的相通,梅林的魔力不能察觉到他的妻子是我假扮的。他把自己的灵魂全都向我敞开了,这正是我所要的。瞅准了机会后,我用我最厉害的魔法制作了一个幻境,把梅林关了进去。在我的幻境里,梅林就是一个凡人。我废掉了他所有的魔法,把他交给莫佳娜。不久,莫佳娜杀了他。”
“按照计划,莫佳娜将取代亚瑟王的位子。而我则要追回被姐姐送给梅林的天剑,这把象征了力量与统治的天剑现在在德文特尔的手里。我要斩草除根!”
“德文特尔用她的牺牲唤醒了天剑上无与伦比的神力。那一仗我们惨败,要不是因为我偷了埃瑟尔的黑蛇王旗,吸取天剑的神力,我们的损失还要大。从此天剑就丢失了,跟着德文特尔一起沉入北大西洋。我还记得德文特尔最后的誓言——”
“保护我的孩子!直到两股血脉汇成一点,银枞少女再次归来。那时,黑暗的路程将到尽头,亚瑟王朝重现辉煌,所有的异端将被毁灭!”伊尔安重复着那个预言。
“也许只有这个誓言实现的时候,天剑才会重现人间。可我不需要了,我的誓言已经破除,摩亚很快就回来找我的,我将不能拒绝他。”
“这就是我的秘密,里德尔。我拒绝埃瑟尔的命令,抚养了欧尔芬和他的后代。这个家族越来越庞大,我把他们称为斯莱特林,意思是蛇的痕迹,这是姐姐的徽章。下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伊尔安轻叹了一口气,“我轻松多了,我自由了。”
“你将离开我吗,伊安?”里德尔轻声说,话语中满是失望,“你要抛弃我吗?就像我的父母一样?难道我终究只能是个孤儿吗?就像欧尔芬,他还有你的眷顾啊。”
伊尔安愣住了,她不知道自己能给眼前这个人什么,拒绝将是痛苦的,“我失败了,汤姆。”
“我们还是有机会的,安,我能留下你。”里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