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感觉怪异极了,我想到了亚伯拉罕和以撒。
“躺着别动!”伊安的手仍然死死地压制着我,“我们要开始了,你不可以发出一点点声音。”
我安静地躺在石台上,石台冰冷的表面让我浑身麻木。伊安拿起刚才那根白桦枝,在旁边的盆中沾上水,口中振振有词:“请听我的祈祷,所有徘徊在这个世界上我们的祖先的灵魂,请你们接纳这个家族的后人,并且赐予他力量和保护。”
她的白桦枝在我身上扫过——四周起风了,一些古怪的说话声在那些黑旗的后面响起,像许多从空谷中传来的回音,和呼啸的风声揉合在一起,难分彼此。紫水晶七芒形阵发出一种幽暗诡异的深色莹光。四周开始起烟,凝结成冰冷的雾气。许多模糊的人影出现在石台周围,绕着我和伊安走动。我很紧张,甚至有些害怕。我想起了爱斯塔的话——那些精灵是骄傲的——要是他们认为我有麻瓜血统——不合格、不肯给我祝福,怎么办?
“请将你们的力量和祝福寄在我的白桦枝上——”伊安话音刚落,四周顿时风声大作。白色的雾气围着白桦枝直打转,慢慢凝结在树叶上,散发着纯洁的银光。
伊安横握白桦枝,我紧紧闭上眼睛——听天由命吧——我感到伊安用它轻轻碰了碰我的额头,同时念叨着:“‘我’吻他的额头,他的思想属于‘我’……”——接着白桦枝扫到胸口,我顿觉一阵寒意袭过——“‘我’吻他的前胸,他的情感属于‘我’……”——最后,白桦枝点落在脚上——“‘我’吻他的双脚,他的行动属于‘我’……”
“被承认的年轻人,他将永远遵守我们的法度,受到我们的保护,拥有我们的力量……”
白光笼罩在我周身,灼热异常。我的内脏在燃烧,一个看不见的东西在那里翻转个不停,将我东拉西扯。它像个受惊的动物,抑或是一颗拥有手脚的心脏,在我的腹部内噬咬着。我痛苦得痉挛起来,宁愿拿一把刀把自己砍个伤口让这东西流出来。
这个包裹着我的东西似乎有个中央核心,它在我体内横冲直撞,在四肢内暴动闯荡,在脊椎骨中跑来跑去。当我痛楚得无法忍受的时候,这一切的一切突然消失了。我睁开眼睛,得到的是无比清晰的视野,那些隐没在黑暗中的东西现在清清楚楚地呈现在我眼前。
我活动着四肢,它们比以往更有力,更灵活——
“祝贺你,它们承认你了。你现在可以使用任何属于精灵的力量,聆听大自然的语言……”伊安非常激动,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可是……可是……我还有个祝福没给你呢……”
没等我反应过来,她的嘴唇已紧紧贴上我的嘴唇,一种被闪电击中的震撼的感觉传过我的身体。我的手似乎自己有了灵性,游走于伊安的身体上,紧紧抱祝糊,非常用力,没想过她是否会受伤,“我想要她!”这个声音发出自我的灵魂深处,在我的身体里回荡,让每一根毛发都为之共鸣。
“——我吻他的嘴唇,他完完全全属于我……”
“伊安,我爱你!”
一面旗子落下来,射进几缕皎洁的月光,照的地面明晃晃的,像维纳斯女神的微笑。
……
“伊安……我现在是不朽的吗?”我的手缠着她的长发轻轻地拉扯。
她的笑容一下子僵持了,“这……这个……还不是……我刚才只是唤醒了你身体中沉睡的精灵之血,你还拥有人类的命运……”她注意到失望和沮丧爬上我的眼睛,“没办法,所有人和非人所生的后代都必须遵从人类的命运,这是神的法则……”
我感觉心脏在冰冷,许多小虫子在喉咙口爬来爬去:“我们还是不能真正在一起……我们不是同类的人……”
“对不起,我想回去了。”
伊安什么话也没说,她站起来,走到墙边,消失了。
很快,我发现自己和以前大不一样,听觉变得异常灵敏。我可以听懂鸟语、虫语,还可以听懂风和树木的声音,还有水的声音。这一切真是太奇妙了,那些躲在暗处的小生命用它们害羞的语调向我讲着一个又一个属于它们的故事,就连蔷薇花轻柔的卷须也在向我暗送秋波。
现在,我更加喜欢一个人独处。我几乎疏远所有的朋友,留下更多的时间去见识大自然的魅力。我喜欢站在城堡顶端,感受那些风吹过我的身体,风中的精灵用她们温柔,轻软的手臂抚摸我的面庞。
渐入12月,天气变冷,17号下了1941年的第一场雪,许多学生都跑出城堡到场地里去打雪仗,玩得很开心。
我希望倾听雪的声音,顺便看看爱斯塔带来了什么‘礼物’。走在厚厚的积雪上,感觉到它们冰冷中自有一番可人之处。比起那些难处的人类,它们才是最纯净、可爱的,没有一分矫揉造作。
在禁林边上,我看到了波特和他的朋友们在一起。他看上去不怎么愉快,和我以前看到的他不一样。大概,自从一年前她妹妹惨死于莫佳娜手中之后,他就没有以前那么张扬了。
他们好像在等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