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每天晚上,我都会来,进入他的梦境,在梦里和他做朋友。这样的状况大约持续了四年。
也许是我低估了他的能力,这孩子在感应和控制方面简直就和我们这些不朽的生命一样——远远超出了人类的范畴——他发觉了我的存在,而现在他只有五岁。
一天晚上——那是个晴朗的秋夜,干爽的空气让人很舒服。我像往常一样在熄灯之后溜进来,男孩已经睡着了(我没有发觉他只是在装睡)。我走到他床边坐下,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就在这时,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跳到床角,速度快的我都没反应过来。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我从他的眼中看出他对我的恐惧。
“你好,汤姆!我叫伊尔安”。我感到他的不信任,“我没有恶意,不会伤害你的”。(在这里我对认识他母亲的是只字未提,怕的就是他想不通。那些东西对一个孩子来说太残忍了,我想这些事还是等他长大些后再告诉他)。
他还是不信任我,睁着一双黑眼睛紧盯着我。
“你看”。我把双手摊开让他看,“我的手中没有任何东西”。
“你不会像他们一样打我吗?”他说着把被子往身上拉了拉。在这时,我发现他的手臂上有一些血痕。
“他们打你?”我问,“为什么?”
他点点头,然后摇摇头,神情狠委屈。我明白了,没有再多问,只是把被子拉起来盖在他身上,把他楼在怀里,这次他没有逃开。
过了片刻,我说:“把你身上的伤给我看看?”
汤姆想了想,非常乐意地把衣服都脱光——我有点激动——那帮混蛋,打的真狠——浑身上下到处都是青紫的痕迹。
“疼吗?”我轻轻碰了碰他的伤口,他哆嗦起来,点点头。
我不再说话,把手紧贴在他的伤痕上,轻声念着咒语,伤痕一个接一个奇迹般地消失了。汤姆感到十分惊奇,态度也有了很大的转变。他又蹦又跳,十分开心。
我决意留下来,教训一下那帮麻瓜加混蛋,让汤姆的日子变得好过些。
天亮了,我影身而去。汤姆见我不见了,失声叫起来,他的黑眼睛在四处寻找我。
“别害怕,我就在你的身边。”空气中传来我的声音。我把手放在他肩上,他感觉到我的手指的压力后明显地放松了。
这个孤儿院大早的事还真是多:孩子们起来后一切的事情都得自己做,首先是穿衣梳洗——汤姆这方面紧紧有条,丝毫不乱,表现出一种早熟的痕迹。随后他们要到操场上集合,里德尔赶到时大多数孩子已经到了,他们都穿着清一色的灰布袍子,光着两条腿,在清冷的秋风中瑟瑟发抖。
一个卷发女人在场地上点名——她好像叫科尔什么的。她点名时的语速不紧不慢,全然不顾孩子们的感受——她自己倒是穿了一件羊毛长裙。“汤姆!”她高声叫道。
“到!”里德尔声音响亮地回答。他刚刚赶来,有点气喘吁吁。
“汤姆!你怎么每次都迟到!”那女人瞪圆了眼睛,一副母老虎的凶样子,里德尔害怕的后退一步。
“别怕,有我呢。”我在他耳畔轻声低语,他点点头,站直身子,眼中充满畏惧的光往前走。
“汤姆,你这只懒猪!”那女人气势汹汹,“什么?一副不服气的样子!你不服气?”她顿时像踩在了滚烫的火盆上似的暴跳如雷,拿着一根藤条就往这边走,我感觉到里德尔在往后缩。
“别怕,看着他,看着他,”我轻声细语,“想象她跌跤的样子。” 里德尔照我说的去做了,可他的注意力仍然不能高度集中。我想我应该使个小花招,教训一下那个女人。我将注意力集中起来,紧盯着那女人的腿,“让它们变硬。”我说。那女人的姿势奇怪地改变了——像个被线控制的玩偶娃娃。她“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引得孩子们哈哈大笑。女人气急败坏地爬起来,冲着孩子们大吼大叫,然后狠狠瞪了我们一眼。我看到里德尔笑了,非常开心。
“你看到了吗?”我说,他点点头,“你也能做到,这世上没有可怕的事,可怕的是你不敢去做,明白吗?”
他再次点点头,眼中闪出狡黠的光芒。
这次事件是里德尔改变的起点,以后无论遇到再可怕的事,他也从未畏惧过。
里德尔自信多了,他很开心。吃早饭前,大家都在祈祷,可他却愿意用我们的密语(蛇佬腔)小声交流。
“你相信上帝吗?”我问。
他笑了,没有回答我,只是喝着面前那盆稀薄的粥汤,过了一刻,他问:“你相信吗?”
“我相信。”我肯定地回答。我的话刚刚出口,他就表现出一副吃惊的模样:“为什么?你是精灵呀!”很显然他不相信上帝的存在。
“我见过他——在很就很久以前,那是这个世界还年轻,也没有这么冷漠——”我说。
“我不信!”他打断了我的话,气势汹汹,响亮吓人。
“为什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