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中英部洲已经两军对垒,大战一触即发,为了避免正面迎上梧州之战,经水香提议改变路线,离开冉京之后,一路南行。出雁州经忻州,再经由殷州,进入钦州。虽然中英部洲已经被战争的硝烟所笼罩,但西潋部洲的雁州却仍然是一派锦绣年华。按此路线昼行夜宿,这近一月来,一路上倒也顺风顺水,平安顺畅。这一日,已经出了雁州,进入忻州界内。
马车在宽敞的官道上平稳地奔走着。已经临近黄昏时分,来来往往的车马很多,马车碾转而过的辘辘声和车夫的喝马声,此起彼伏。
瑶华趴在软褥上,两条胳膊拄着下巴,正认真地翻看着闻人愁一给她的那本“焉陵七十二术”。龟默儿好奇地趴到她身边,眨巴着眼睛,也看得津津有味。水香坐在车帘内侧,正为瑶华缝制新衣。缝好一只袖口,摇头咬线时察觉车内沉静得似乎有些久了。回目看看巫月,见他正端坐着,手中握着碧笛,安静地置于膝上,神色之间颇有些黯淡。水香停了停手中的针线,出声唤道:“瑶华,书先不看了,过来帮我画几个绣样。”
“好!”瑶华脆脆地应了一声,翻身坐起来,在龟默儿巴巴的神情中,随手就把画册揣回怀里。“默儿也要画!”龟默儿不甘落后地跟了过去。
水香笑笑道:“都画都画,画好了让公子选选。画得不好的话,晚上没有点心吃哦!”
“好!”异口同声地应了声。瑶华找过纸和笔来,两个小脑袋就凑到一起有模有样地画起来了。瑶华刚画了几笔,龟默儿便欢喜地大叫一声:“画好了!”说罢,便拖着画纸乐颠颠地朝着巫月爬去。瑶华惊愕地抬头看了看,喃喃道:“不是吧,这么快?”
巫月微微笑了笑。“瑶华不急,慢慢画。”说着,接过龟默儿递过来的画稿,看了一眼,只见雪白的画纸上端端正正地趴着一只乌龟,不觉怔了怔,说道。“默儿画的是自己么?”
“嗯!嗯!”默儿忙不迭地点头。
巫月会意地笑了笑。“画得不错,只是作为绣样的话——”
水香已经掩袖轻笑道:“小乌龟,这可不行。可从来没有人以乌龟作为绣样的,要重新画哦!”
“噢!”默儿有些失望地应了一声,耷拉着脑袋准备回去再画一张。经过瑶华身旁时,凑过脑袋去瞅了瞅,见她在纸上画了一个乌guī头差不多的东西,便疑惑地叫道:“瑶华画的也是默儿呀!”
瑶华回过来瞪他一眼,说道:“我画的才不是你呢!”
“明明就是默儿嘛!”默儿坚持着。瑶华纠正道:“现在只画了一个头而已,是蛇啦!”
闻言,巫月的脸色蓦然变了变。水香的动作也不由一停,回头看了眼巫月,随即强自一笑,出声唤道:“瑶华的也不行哦。怎么都画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唉,算了,还是让我来说吧,就画朵莲花吧!两个都画!”
“好!”瑶华与默儿又很听话地应了一声。瑶华当下便把画了蛇的纸抽到一边,又开始认认真真地画起来。巫月在原处坐着,放眼看过去,刚好可以清楚地看到画上的蛇头。画得非常细致,额上的一点尤其突出,瑶华还特意指了箭头出去,在旁边用小楷注明了“红色”,远远望过去,还真有些活灵活现。巫月的脸色不由白了白,喃喃唤道:“瑶华。”
瑶华听到唤声,连忙回过头去,见巫月一脸苍白地望着自己。心中蓦地一惊,连忙爬过去,关切地询问道:“巫月哥哥怎么了,身体又不舒服了吗?”
巫月轻轻摇头,伸手握过她的手,笑容浅淡。“我没事。瑶华陪我坐一会吧。”瑶华嗯了一声,便偎在他身侧坐定。龟默儿见只剩他一个人画,便也没了兴致。丢下画笔,三下两下爬过来,说道:“巫月哥哥吹曲子听么?”
巫月微笑道:“不会觉得吵么?”瑶华与龟默儿一并儿摇摇头。巫月淡一笑,微垂眼睑,正在将笛子送至唇边,忽而察觉身旁瑶华的身子猛地一震,随即脱口而出,叫道:“师父?!”巫月的手停了停,转过目光凝视着瑶华。
瑶华的脸上变幻着惊喜与气恼两种不同的神情,方才听到那突如其来的那一声“宝贝徒弟”时,这久违的称呼着实使得瑶华一时恍在梦中。当惊喜过去之后,气恼随即取代,冷冷地哼了一声,便准备不予理睬。
弄衣却像是完全没有感觉出瑶华的气愤一般,在那边呜呜咽咽地哭诉起来。“宝贝徒弟,这三个多月来,师父好惨哪!被壁尊封在冰火之极,白天火烧,夜晚冰封,受尽了折磨,师父好可怜啊——”
瑶华本以为弄衣一去不回是因为忙别的事情去了,便将她扔到了一边,不想他竟是被关起来了,一瞬间所有气恼都化作浮云四处飘散了去,忧心忡忡地问道:“壁尊为什么这么做?师父现在怎么样了?从那里出来了吗,有受伤吗?”
弄衣又呜咽了一阵,说道:“刚刚才出来,多亏了你泰泽师叔,还有碧映、秉元两位师叔——师父很想念瑶华呢,瑶华现在在哪里?”
“这个。”瑶华也不知他们现在到了哪里,便抬头问水香道。“水香姐姐,我们现在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