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已经感觉到清凉凉的水气,眼看着便要触上那玉质的花瓣了,冷不防后衣领被人抓住,整个人被悬空地拎了起来。“鬼丫头,让你呆在房里,一眨眼功夫就跑到这里来捣蛋了!”却是弄衣的声音。
瑶华在半空挣扎着,大叫道:“师父放开我啦!那朵花肯定不是什么宝物,我看八成是骗人的,放开我,我去砸了它!”
弄衣将她拎到一边,手指在她脑门点了一下,显出了她的身子来,却还是提着她的衣领。“那可是流传好几百年的宝物,怎么会是假的!你这丫头,不乖乖地听师父的话呆在房里,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瑶华想推开弄衣提着她的衣领的手,却又推不开,便鼓囔着腮帮子大声说道:“师父可以来找师娘,瑶华当然也可以来找师娘!”
“师娘?”弄衣怔了怔。“你什么时候有师娘了?”
瑶华抬起头,朝着弄衣阴恻恻地笑笑:“师父再不放开我,我就把师父害了六年单相思的事情全部都说出来。”
“单相思?还六年?”弄衣哭笑不得,俯下身抓着瑶华的小辫攥着她的小脑袋摇了摇。“你这些东西都是从哪里听来的?还是你小脑瓜里自个儿里面想的?”
瑶华见他还是不放手,便耸着小巧的鼻子哼出一声。“你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总之我就是知道了,师父从六年前就开始偷偷地喜欢苏庄主了!”
此言一出,弄衣不禁瞠目结舌,一时直愣愣地站在原地。楼中的侍女们皆是抿嘴忍俊不禁。瑶华趁着弄衣一闪神之间一个用劲挣脱开去,三下几下蹦过去,像模像样地伏在蒲团行了一礼,大声说道:“苏庄主,看在我师父这么痴情的份上,请答应做我的师娘吧。”
一话说完,便看到立于旁侧的紫衣侍女笑得双肩发颤,却是不敢放声笑出声来。瑶华不解地蹙了蹙眉,转眼看看弄衣,却见他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不禁又得意地笑笑。转回头来,半晌还是不见帘中人答话,犹豫着加问了一句:“苏庄主?”
帘内继续沉默半会,才轻轻地传出几声笑声。“好啊。”
一听这说话声,瑶华的头皮不禁发麻。怎么,怎么,竟是一个清越的男子的声音?!转过头看到那紫衣侍女转过身笑得前俯后仰,而弄衣也是一副又好笑又好气的样子。瑶华怔怔地说道。“师娘的声音,怎么变了?”刚才明明还是那么空灵好听的声音呢!
弄衣无奈地摇头叹气,瑶华正纳闷间,便见低垂的竹帘缓缓卷起来,渐渐呈现出的,慵懒地斜倚在帘内睡榻上的赫然是一名眉目清俊高远得恍如天神的年轻男子。一身冗繁的华服层层地叠于榻上,徐徐地拖延至地,黑缎似的头发顺延着肩膀披泻而下,俊逸的脸庞上一双似醉非醉的星目半敛着,迷迷朦朦地恍如隔世。此时,那一道如陈年的酒水般醇厚的目光停落在瑶华的脸上,优雅的唇线微微扬起一个微笑。“如果宝贝徒弟不介意的话。”
“哈?”瑶华额角的黑线长了又短,短了又长,搞了半天,原来所谓的庄主美人“师娘”,居然是个美貌的男子。她自作聪明地居然犯了这么大一个错误。瑶华硬着头皮,犹犹豫豫地回过头去,瞅瞅弄衣,没办法,只能向他求援了。不料,那家伙居然故意那么神气地别过头去,完全无视她那样楚楚可怜的目光。瑶华郁闷了,干脆一不作、二不休,转回头去朝着那男子咚咚地就磕了三个响头,振声说道:“徒儿瑶华拜见师娘。”
弄衣颤了一下,回过身来愕然地瞪大了眼睛。“徒、徒弟——”
侍女们则是掩袖轻笑,倒是那回雁庄主苏近雪的脸上一直挂着闲适的笑容,看着瑶华标标准准地磕了头,便抬手整了整衣衫,低眉从腰间解下一串月牙状的玉琚。然后直了直身子朝着瑶华招招手,柔声唤道:“宝贝徒弟过来。”
瑶华依言起身过去,苏近雪伸手过来将她牵到身边,摊开她的手掌,将那一块晶莹透亮的玉琚放置她的掌心,微笑着说:“这是鸾凤之玉,乃是一对,只要两个人各自随身佩带,便能随时随地联系到对方。就算是我这个‘师娘’送给瑶华的见面礼——”
瑶华有些怔怔地抬眼看看他,那清俊不凡的人却又忽而笑道:“当然,也是恳请瑶华不要砸坏我这镇庄之宝的谢礼。”说罢,他微笑着将瑶华的手合上,抬头对立在一边青黄着脸的弄衣说道:“你这徒弟收得不错,我喜欢得紧。不过,听悯月说,你带了她来回雁山庄,是为了来赴去年之约的,是么?”
弄衣闻言脸色青了又白,他本来骗了瑶华来回雁山庄,是为了赢得前年与苏近雪立下的赌约,不想刚才因为找了许久才找到瑶华,一时忘记了让瑶华装哑巴的事情,一伸手便将她拎了起来,以致于全部计划功亏一篑于自已手上。当下不禁扼腕,无语向天。
“是的呢,弄衣仙这次可是有备而来。”旁侧传来一个悠悦的声音。瑶华连忙扭头看去,便见垂帘的另一边一前一后缓步过来两个长裙委地的绝色美人,靠后那名眉眼含笑的正是方才在前院遇到的悯月阁主。
“是这样的吗,弄衣仙?”苏近雪的脸上颇有些促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