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脸色渐缓,悠悠醒转过来,只连连低声叫唤:“孩子、孩子!”萧峰这才留意到,杨夫人裙下赫然一片殷红,竟是小产之兆!虚竹再叫一声:“安胎!”梅剑和兰剑立即上前,为杨夫人点穴镇痛,同时按摩下身,减轻痉挛,这等事萧峰不便动手,也不懂如何做,倒是梅剑和兰剑驾轻就熟,想是这段时间为照顾赵灵珠而作的练习,如今正好大派用场。堂内其余人见杨夫人情况好转,心下稍宽,几个女兵和军医都脚下一软,坐倒在地。
过了一会儿,眼看杨夫人精神渐复,梅剑却又叫道:“不好了!胎儿燥动不安,怎么办呀?”虚竹闻言也是吓了一跳,若是自己能动手还好,这时连梅剑也束手无策,却如何是好?就在此时,赵灵珠突然说道:“让我来试一试吧。”然后上前伸出双手轻按在杨夫人腹上,口中低语:“宝宝乖,宝宝莫怕。”
杨夫人只感一股清凉之气包裹着腹部,内中胎儿渐渐平复安定下来,禁不住自心底透出一股欢喜:“好妹子,多谢你!”赵灵珠见胎儿已安定,听见杨夫人道谢,只点一点头,将手放在自己腹上,说:“姐姐没事就好,我不过是将心比心罢了。”赵灵珠却不知道这将心比心实是歪打正着,本来萧峰只需一道剑气便可稳住杨夫人的情况,但虚竹万料不到萧峰真元所带生机之旺盛,所以指点萧峰施救用上了两道剑气,如此一来,过量的真气便自然而然地往杨夫人体内最虚弱的地方流去,也就是那已有小产危险的胎儿。
萧峰体内的真元之力生机充足,兼而经过数月修炼提纯,好是极好的了,可惜这股力量并非凡人肉身可以承受,即使是同样为直系继承者的萧远山,在身体没有经过圣化改造的情况下,也承受不住,何况是尚在腹中的胎儿?若非萧峰之前为封住虚竹而消耗了九成力量,便只用一剑也足以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这时赵灵珠自荐施救,正好以其力量中和萧峰的力量,若是其他人,可就绝对办不到了。
杨夫人自觉胎儿再无危险,对萧峰和赵灵珠自是感激不已,但眼看杀夫仇人虚竹就在眼前,却无论如何也压不住那仇恨之火,虚竹也是满怀内疚,未待杨夫人开口,先自说道:“夫人要杀我报仇的话,大可不必犹豫,我大哥恩怨分明,绝不会阻挠,我只求大哥最后一件事便了!”
萧峰自然知道虚竹所托何事,那当然就是寻找梦姑的安危消息,不过萧峰自己早有计较,无论如何也得先查明虚竹失去常性的原因,否则即使以命相偿是理所当然,也只成枉死而已,当下便说:“舍弟行凶杀人,夫人要他偿命,萧某也无可抗辩,只是现下夫人身体欠安,为保元帅骨血之后,可否暂且留舍弟一命,待夫人身体康健如昔后,我必还夫人一个公道!” 杨夫人听得萧峰如此说,心道这一来既受他之恩,二来又须先保住孩子,这人情不得不卖,想了一想,便说:“好!既然说到要还我公道,自有张三爷做主~~”
言一及此,旁边那青年将官方想起自己还没有禀报张龙遇害的消息,忙说:“夫人~~这~~其实、其实张三爷也已经~~遇害了!” 杨夫人一听之下更是一惊,只因她料不到连张龙也不是虚竹的敌手,这一下连己方最强的人也已遇害,这公道如何可讨?
萧峰察言观色,知道杨夫人心中所虑,心念一转,便说:“夫人毋须担心,萧某保证绝对不会徇私,若信不过萧某,大可请王朝、马汉、赵虎三位爷同来,况且夫人手下尚有十万精兵,难道还怕我等一行妇孺吗?”
杨夫人生性刚强,被萧峰这么一激之下,反而静下心来,再看萧峰等人中,确实以妇孺为多,更有赵灵珠也是怀孕在身,可不是恃强作态,又想了一下,对那青年将官吩咐道:“宗泽,先给这几位姑娘和萧氏伉俪安排上房,再给王、马、赵三位爷飞鸽传信,待得三位爷到齐,就给元帅讨回公道!”宗泽随即应道:“末将领命!”萧峰一听有点不妥,便说:“且满!那舍弟又如何安排?”
宗泽不好意思对萧峰发脾气,但仍是冷冷地答了一句:“萧爷,他是杀我家元帅的凶手,难道还要我们给他好吃好住不成?我保证他在牢里头不会受到虐待就是啦!”萧峰也知道此时府中众人能有此宽宏大量已是极为难得,叹气道:“舍弟作此恶行,我身为兄长的自须担代,只好陪舍弟同待牢狱中罢。灵珠,你和四剑好好照顾元帅夫人!”他说话间带着教人不敢逆拂的感觉,赵灵珠和四剑虽然心下不愿,却也唯有遵照其吩咐而行。
宗泽本不欲如此,但见杨夫人手一挥,说:“宗泽,你就照萧爷吩咐安排吧。”却是杨夫人深知萧峰此等江湖人最讲义气,所以也不怕有什么顾虑,宗泽既得杨夫人下令,这才带领亲兵将无法动弹的虚竹抬往牢中,至于众女和乌兰则由女兵带往上房安顿。
虚竹见萧峰陪着自己被关到牢中,心下更是歉然,不过却又不敢再说怪责自己连累萧峰的话,因为他知道这大哥义薄云天,若自己再自责只是对大哥的侮辱,虚竹是宁愿自己受罪,也绝不肯让这大哥受辱。虚竹正如此想着,却听见萧峰说:“二弟呀,你还在自责是吧?其实大哥也在自责,我自责自己为什么没有更早一些到来,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