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小小的年纪得白血病,这病可不容易治好。”
旁边的有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插嘴说:“什么白血病,我看是假的,看他的样子也不过是三十岁,哪有卖身为儿子治病的,又是一个骗钱的,身上衣服倒是穿的挺整齐。”
又一个老年妇女说:“作孽,儿子得白血病,做父亲的要卖身,只有在过去的戏里才有。”
安子奇没明白他们说的意思,反正是说那群人围观的是有个人生病,做父亲在讨钱为儿子治病。不过卖身是怎么回事,安子奇便挤进人群,看围观的到底是为何。
人群中间有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跪在地上,穿着倒是像刚才的人说的那样,一身整洁的灰西装,还打着一根灰色的领带。男子的旁边平铺着一张白纸,纸上用毛笔写着不少字。
安子奇因为是在侧边,看不清纸上到底写的是什么,便按住背包挤到正面,才看清纸上的字:“我儿子今年六岁,在四岁时得了白血病。为治儿子的病,我用完了家里的所有财产。感谢慈善机构今年为我儿子找到骨髓配对,可是做骨髓移植需要三十万元,我实在无力承担。
为救儿子,我宁愿卖身,我过去做过老板,办过工厂,自从我儿子得病后,工厂和店铺都已被我卖掉。只要谁能帮我筹措三十万,我宁愿为他终身打工,只要最低的工资。”
字写得不算好,不过文理还通,显然是眼前的这个跪着的人写的。
围观的人纷纷小声议论:“真有卖身的?他一个男人谁要,要是二十岁的姑娘还有人领去当老婆,买他能干什么用。”
又有人说:“西装倒是穿得笔挺,有本事不会去赚钱?还说做过老板?骗人的可能大。”
也有人说:“打工一辈子,一辈子能挣多少钱?我看三十万够他做两辈子的。除非他是财神,才会有人买他。”
安子奇见那个男子只是直挺挺地跪着,毫不计较别人的说东道西,黝黑的脸上没有悲伤,也没有愤怒,只有茫然,看不见前途的茫然。
天完全黑下来,远处的路灯照过来,把那个男子的跪影投成长长的一条,与行道树的投影混杂在一起,在人行道上画出光怪陆离的图像。
安子奇看着他,仿佛看见自己在父亲的工厂起火以后,为了还那些抚恤金而东家西家苦苦哀求的情景。仿佛看见母亲因为生病,自己口袋里挖不出一分钱的困境。也仿佛看到当时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嘴脸,一个个说话要远比刚才围观的人尖刻几百倍。
围观的人渐渐散去,那个男子还跪着,安子奇走上去蹲在那个男子的面前,指着地上的白纸说:“这是你写的?”
跪着的男子安子奇问他,好像是见到救星,赶紧挺直身子说:“是,是我写的。”
安子奇站起身来,对那个男子说:“你起来,起来我再和你说话。”
那个男子赶紧站起来,因为跪的时间太长,双腿已经麻木,站起的时候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安子奇赶忙上去扶住,那男子拉住安子奇的手,才算没有摔下去,那男子连忙说:“谢谢,谢谢先生。”
安子奇示意他先搓揉一下膝盖,见他站起来已经不摇晃,便说:“你大概还没吃饭吧,走,跟我一起去吃饭去。”
那男子忙说:“先生,你若是要买我,我就和你一起去吃饭。先生若是可怜我,我不需要先生可怜,先生还是走吧。”
那个男子肯跪地卖身,却不愿要人可怜。安子奇朝他看看,对他说:“你不就是要替儿子治病吗,就算你不要我可怜,饭总要吃吧。我不是可怜你,我是钦佩你,我要是当时有你的勇气,我也不会出来了。看你年龄比我大,我叫你声大哥,今天晚饭算我请你,总得有我个面子吧。”
那男子忙摇手说:“先生要请我吃晚饭,我是不敢当的,我谢谢先生了。我还有事,先生既然不是想替我筹钱,我就不打扰先生。”说罢,那男子卷起地上的白纸,对安子奇一个鞠躬,再次说声:“谢谢先生关心。”
安子奇看他转身,嘴里说了一句:“你不想替你儿子治病?”
那男子像是被闪电电着,浑身抖了一下,转过来用惊喜的眼光看安子奇,颤声说:“先生,你,你真的……。”
安子奇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说:“我不是老板,也不会要买你,我不过是个过路人,要是你儿子的病真的能治,我想还是可以想想办法的。”
那个男子听到可以想想办法,马上就跪倒安子奇面前说:“先生真的能替我想办法,只要能救我儿子,我给你当牛做马都行。”
安子奇连忙拉起他,正色地对他说:“你怎么就知道跪,好歹也是个做父亲的,就算要救儿子,也用不到见人就跪。拿出点勇气来,天又不会塌下来,干吗非要跪着求人。”
那男子脸露羞愧,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是急昏了,医院的大夫说,要是我这个月凑不齐三十万,我儿子的骨髓移植就没希望做了,我实在是没法子,才想出种没出息的办法。”
安子奇指着近处的一个饭店说:“我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