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轰隆奔泻而下,再壑谷间汇集成数十条大河,如银蛇乱舞穿过原野,亚美尼亚滚滚流入沧海。议案空中苍鹫欢啼,朝下展翅俯冲。
雨师妾红发飞扬,黑袍鼓舞,这这瑰丽难言的锦绣大,又惊又喜,笑靥如花:“都说‘穷山’以南,就是天之涯,海之角,世界的尽头。近日才知道,原来这是世界的尽头,竟是仙境的入口。”
拓拔野六年来从未有如今日这般恣情纵意,仿佛樊笼中的鸟儿重归自然,枷锁尽脱,哈哈大笑道:“从今往后,咱们终于可以泛舟大海,牧马南山,再不管他天下大事了!”
但想到纤纤母子,心中登时有是一阵锥心似的愧疚难过,忍不住回眸北望。奈何天海茫茫,云遮雾挡,早已看不见南荒。这些年来穷尽心力,实现蜃楼之志,为的便是能有今日:一旦真的离开,却有五味交织。
雨师妾知他心意,嫣然一笑,柔声道:“仙界虽好,却不比人间让人牵挂。等找到了‘回魂草’,办妥鱿鱼之事,咱们就即刻回去吧。”
拓拔野摇了摇头悲喜填膺,道:“天下安定,四海升平。纤纤治世只能远胜于我,又有二哥、少昊等人倾力辅佐,我再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只是青阳……”心下刺痛,半晌才黯然道:“青阳年纪尚幼,也不知能否负起黄帝重托?”
话音未落,忽听身后哭声清脆,一个懊恼叫道:“爹,娘,你们快来哄哄她,这臭丫头又哭鼻子,吵着要回北海找她娘了!”
两人转头望去,苍鹫尖啼,驮着一个十二岁的俊秀少年疾速飞来,正是泊尧。怀中抱着一个秀丽可爱的六岁女童,不管他如何威逼劝慰,只顾伤心抹着眼泪,嘤嘤哭泣。
龙女翩然飞掠,将她抱在怀中,不住温言细语,安抚轻吻,才逗得她渐渐破涕为笑。
泊尧道:“臭丫头,不是要回北海么?干嘛冲我娘撒娇?”见龙女娇嗔薄怒,抬手佯打,急忙低头驭鸟疾冲,回头扮了个鬼脸,笑道:“爹,你瞧娘这般偏心,也不好生管管……”话音未落,臀部已被拓拔野气浪扫中,疼得哇哇大叫。
拓拔野微微一笑,心下却是说不出的怅惘难过。这女童晏小真乃是蚩尤与晏紫苏之女,与其母相依为命,在北海鲲腹中住了几年,半个多月前才受紫苏所托,将她认作义女,代为养育。
龙女怜其身世,倍加关爱宠溺。泊尧盛行淘气捣乱,看似对她大呼小叫,甚不客气,实则也颇为喜欢这个新来的妹妹。是以虽只半月,她已将他们当作了新的家人,只是偶尔想起母亲时,还会情难自禁。
晏小真骑在鸟上飞了一夜,又哭了半晌,早已累了,被龙女这般抱着抚慰,大觉舒惬,呵欠连天,过不片刻,便搂着她的脖子沉沉睡去。
龙女抚摸着她的后背,想起蚩尤,不由又是一阵凄恻,叹息道:“咱么找遍了灵山、北海,都不见那‘回魂草’,倘若连这里也没有,那可真不知……真不知何处方有了!”
拓拔野心潮汹涌,摇头道:“我既然答应了晏国主,让鱿鱼魂魄重聚,起死回生,就一定要做到。即便找不到‘回魂草’,即便十巫也束手无策,至少还有‘种神诀’和‘回光阵’可以一试。一年也罢,十年也罢,百年也罢,总能找到法子。”语气虽缓,却是斩钉截铁。
雨师妾嫣然一笑,抱紧怀中熟睡的女童,柔声道:“我的夫君是天下至尊,一言九鼎,说过的话自然一定会办到。”
当是时,狂风鼓舞,白云尽散,诸夭之野尽呈眼底。泊尧骑鸟当下俯冲,惊呼连连。
千里原野势各异,变化出各种截然不同的貌,丘陵起伏,山林密织,沙漠茫茫,沼泽连天。盆广袤,雪上高耸……仿佛数百万里大荒,全被浓缩在了此处。放眼望去,景物或瑰奇,或雄伟,或苍凉,或秀丽,让人目不暇接,神摇意夺。
泊尧大喜,笑道:“爹、娘,这里好玩得紧,咱们就在此处安家吧,别天南北到处飞啦。乔迁之喜,一切重新,我也得改个与此相符的名字。”
沉吟片刻,拍手笑道:“是了!这里叫‘诸夭之野’,‘夭’者,美丽之物也,与‘昌’的意思差不多,那我改名就叫‘昌意’吧!”也不等拓拔野、龙女回答,便骑鸟疾冲而下,纵声长呼到:“诸夭之野,昌意来也!”
拓拔野、龙女摇头微笑,精神也为之一振,骑鸟急追而下。
朝阳灿烂,遍海金光。仓鹫欢啼着冲过雪山,掠过心莲海,绕过无忧谷,贴着繁花似锦的茫茫原野,朝着一片明镜般的碧湖冲去。
狂风鼓荡,湖上涟漪荡漾,仓鹫贴水疾冲,顺势抓起一条飞跃的银鱼,又欢啼冲起。泊尧纵声呼啸,径自驾着它朝远处飞去了。
放眼望去,烟波浩渺,莲花摇曳,风中尽是扑鼻幽香,拓拔野尘心尽涤,这些年来的愁闷烦恼也全部一卷而散,笑道:“是了,此清水鱼多,最是适合白龙鹿横行肆虐。”
还不待将它解印而出,忽听身后欢嘶怪吼,两匹形如白狐、背生双角的怪兽破浪腾空,朝他双双冲来。拓拔野“啊”的一声,又惊又喜,大笑道:“霄昊、星骐,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