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洞庭……”
叹了口气,又道:“我族数百年来未曾出师境外,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水、火两族一直不敢与我轻衅战端,便是源此。只是此番再不主动出战,天下只怕永无太平宁日,就算暂且偏安一隅,也非长久之计……御妹,你的谋略很对,就这么办吧。”
纤纤才知母亲绕了这么大一个弯,竟是要白帝赞同她谴兵出战。五帝之中,白招拒最有神帝长者之风,仁厚厌兵,就连当年威震天下的小九流光剑也嫌杀孽太重,弃而不用。此次连他也被迫言兵,大荒浩劫实已避无可避。
又听西王母道:“大哥说得不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此番出战,须得师出有名才是。蟠桃会上,纤儿虽已许配给了太子黄帝,但他三年丧期未满,不能婚娶,终究算不得是我金族驸马,即便水族先行进攻洞庭,我们以此为由,也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白帝沉吟道:“你是说……以拓拔太子为名?”
纤纤心中登时又是一阵剧跳,西王母道:“天下人都知道纤儿是科汗淮的女儿,又是拓拔太子与乔少城主的义妹,天吴当年屠戳蜃楼城,如今又屡犯东海,更害得断浪刀身负重伤……”
纤纤“啊”的一声,相思犀角险些把握不住。这一年多来,辛九姑虽时有将拓拔野等人之事告与她知,却每每将凶险之处隐瞒节略,比如科汗淮为烛龙重伤、拓拔野埋困地丘、又被鲲鱼所吞……她一概不知,此刻听说父亲受伤,不由得惊怒交加,周身都微微地颤抖起来。
落霞阁突然一阵沉寂,过了片刻,才听见西王母柔身道:“纤儿,是你么?”
纤纤闭上眼,收敛心神,将犀角收入怀里,慢慢地穿廊过殿,走入阁中,面无表情地盈盈行礼。
阳光穿过水晶窗,照得四下一片金光。西王母与白帝对望一眼,推案起身,柔身道:“纤儿,你爹伤势虽然不轻,但有灵山十巫妙手调治,已无大碍。我们不告诉你,只是免你担心。”
见她冷冷不语,又从袖中取出一个青布包裹的盒子,道:“这是你爹今晨从东海寄来的礼物,原想在你生日之时再交与你,但你既然来了,便先睹为快吧。”
纤纤默默地接过盒子,将青布层层揭开,里面是一个雕着精美花纹的青铁琉璃盒,右下方刻着一朵小小的浪花,想必是科汗淮亲手雕成。打开一看,清水摇荡,赫然勾蜷着两只珊瑚小海马,一大一小,通红通透,四只眼睛滴溜溜的转动,仿佛不胜惊惶。
她微微一震,蓦地记起十年前,父亲抱着她途径南海某岛时,抓来两只极为稀罕的珊瑚海马,供她玩耍,她却一下将小海马捏死了。父亲捧着那只不断伸缩颤动的海马,对她说,这两只海马正如他们一般,也是相依为命的父女,女儿死了,爹爹当何等伤心。她听了颇为懊悔,哇哇大哭起来,还将那只小海马埋葬在了沙滩的礁岩下。
刹那间,往事如潮水席涌心头,怔怔地凝望着青铁盒,胸膺若堵,指尖颤动,泪水一大颗一大颗地掉落下来。
西王母吃了一惊,道:“纤儿?”伸手想要抚摩她的肩头,纤纤却猛一挣脱,朝后疾退数步,飞快的抹去眼泪,仰头冷冷地看着她,道:“我和龙族太子早已再无关联,王母要出兵讨伐水族,只需声明为我爹爹和蚩尤大哥讨还公道便可。”
西王母淡蓝色的美眸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她,忽然微微一笑,道:“西陵公主有命,又有谁敢不从?既是要为你爹报仇,此次北伐单狐山,不如便又公主亲自挂帅领军,何如?”
“什么?”白帝愕然一凛,想不到她竟会突出此言。
待要阻止,纤纤脸上却涌起娇艳红霞,大声抢道:“很好!”妙目中怒火跳跃,夹杂着悲伤、自怜、愤恨骄傲诸多神色,冷冷道:“我要让这些水妖都知道,招惹了龙牙侯的女儿,会是什么后果!”向白帝行了一礼,抱着青铁盒,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丝幔拂动风铃摇曳,等她去得远了,白帝才叹了口气,道:“她还只是个孩子,你又何必如此激她?难道是想让驸马黄帝和拓拔太子听见这个消息,两线夹击,全力围攻天吴么?”
西王母微微一笑,凝望着窗外那利剑般直破蓝天的雄伟雪峰,淡淡道:“我十六岁的时候,已经整内纲,平西乱。做我白水香的女儿,又岂能终日吹着海螺,为情所困?拓拔野也罢,姬远玄也罢……他日不论是谁有幸娶到她,我都要让她助其登上天下之巅!”
月牙如钩,斜斜地挂在峭崖横松的树梢,黑云飞涌,清辉渐暗。
几只赤羽火鹫冲天盘旋,那两道人影去势如电,径直往壑底掠去,转眼便小如黑蚁。狂风过处,两侧险崖峭壁宿鸟惊飞,凶兽狂吼,在深壑中隆隆回荡不绝。
数百条绚鳞长蛇盘蜷于崖壁树上,听见上方风声,只道是飞鸟俯冲经过,突然昂首冲立,张口“嘶嘶”吐信,还不等弹射跃起,两道黑影狂飙冲落,“嘭彭”连声,气狼如暴,十余条最大的长蛇徒然被一人抓入手心,麻花似的缠臂绕成一团,一齐朝下急坠。
月光透过轻纱似的雾霭,照在那人秀丽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