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拓跋野三言两语,不战而屈青帝之兵,众人无不又惊又喜,但见灵威仰这般自击天灵盖,除了昏迷仍无不大碍,又不禁骇然。不死之身的蛇姥吐丹坐化,而孤魂野鬼的青帝反倒百折不死,天下之事,实在无稽难料。
晨潇抱着母亲的尸身痛哭了片刻,伏身朝她叩了三个响头,低声道:“娘,孩儿将您与爹带回无蓍蛇山,从此再也不分开了。”将她一并收如那铜匣之中。
这铜匣原是高九横送与朱卷氏的金族神器,收纳万物,取名“无间匣”。一语成真,相隔百余年后,这对怨偶终于以这种方式长相厮守。
拓跋野与雨师妾悲喜对望,心中百感交集,还不等说话,“轰隆”连震,整个鲲鱼内腔又剧烈摇晃,朝下疾速坠落。四壁青光闪耀,渐渐罩起一重寒霜,冷意森森。
雨师妾一惊,脱口道:“是了,大哥和风道森等人一齐作法,要以北海冰蚕丝将鲲鱼封印,沉入海底,再不出去,我们就真要同葬此处了!”当下以极快的速度,将外面的情况告诉众人。
原来先前在冰海狂涛之中,句鲲张口狂吞之时,天吴奋不顾身地将龙女抢夺而出,而后率众水妖齐诵那残缺不全的鲲鱼封印诀,几经周折,终于将半醒的鲲鱼重新封印石化。
目睹巨鲲惊天动地的神威,众水妖无不胆寒,风道森逐提议用万千冰蚕魂丝将鲲鱼重重捆搏,封印沉海,这样即使他日有人解开封印,巨鲲也难以轻易挣脱而出。
雨师妾不愿与情郎生死永隔,不顾天吴喝止,抢在众寒冰宫法师施发之前,冒死冲入鲲鱼巨口,四处寻找拓跋野,于是便有了先前的种种事由。
四周轰隆震响,拓跋野心下喜悦感动,紧紧握着她的手,生怕再有片刻分离,大声道:“鲲鱼呼吸犹在,气孔必要喷水,我们便从那里初期!”当下拉着她疾速飞奔,雨师微、晨潇则骑在白龙鹿上,风弛电挚,紧随其后。
拓跋野久居东海,五年间也不知降伏了多少海兽,闯入了多少鲸腹,闭着眼睛也能猜出其气孔位置,巨鲲虽非鲸鱼,大小悬殊,但体内结构却是相差无几。众人一路狂奔,过了片刻,果然听见声浪浩荡的呼吸与洪流澎湃之声,心下大喜。
拓跋野一边折转疾掠,一边凝神倾听,高声道:“鲲鱼每隔一刻呼吸一次,肺部、气孔尚未石化冰冻。只是气孔中喷出来的水浪灼热无比,大家千万小心!”
话音未落,水浪轰鸣,热气扑面,气孔相距已不过百丈。拓跋野从乾坤袋中取出当日昆仑山上各番国贵使赠送的海犀甲与龙鱼衣,分别让晨潇、雨师微穿上,大声道:“这两件宝甲可避水火,你们先出去,我们随后就到。”
雨师微刚将龙鱼衣套上,眼波转处,花容徒然一变,惊道:“青帝又来了……”只听一声雷霆似的长啸,一股气浪从拓跋野身后排山倒海似的猛击而来!
拓跋野大凛,喝道:“快走!”转身挡在众人身前,杀手齐拍,一记金族的“壁立千仞”,银光轰然暴舞,如峭壁雄立,山岳冲天。
青帝人在数十丈之外,那道碧绿的气刀却已狂飙斩人,轰隆狂爆,拓跋野呼吸一窒,银光波碎,身不由己地朝后飞跌。
晨潇、雨师微齐齐闷哼、尖叫,被那鼓舞开来的气浪震得倒卷平飞,远远地冲了出去,滚落在气孔边缘。“轰!”怒涛并卷,热气蒸腾,一道汹汹狂流恰好从下方冲了天暴舞,登时将两人掀卷而起,腾云驾雾似的朝上推送而去!
拓跋野心下一松,不敢再有片刻迟疑,拉着龙女伏身抄掠,跃上白龙鹿背,闪电似的朝着气孔疾冲而去。
只听青帝高声叫道:“灵感仰站住!我是你的影子,你若跑了,我岂不是成了游魂野鬼?”身后凌厉无匹的气浪滚滚袭来,纵横如雷霆狂飙,白龙鹿后蹄被扫中,登时怪叫着飞跌翻滚,摔倒在地。
拓跋野只得抱着龙女跃落在地,天元逆刃银光电舞,奋力将其气刀一一卸挡开来,喝道:“你早就是游魂孤鬼了,现在才知道么?“
青帝一怔,道:“你说什么?”瞥见他臂弯中的雨师妾,再低头一看自己怀里,脸色大变,颤声道:“咦?我是你影子,你有什么,我当有什么才是。为什么你有这女人,我却没有?难道难道我真的已经是‘失影鬼’了?”
其时大荒之中有一种传说,影子是人的魂魄投影,人在影在,影亡人亡。而正午之时,必有一刹那,人瞧不见自己的影子,那也是一天中最为凶险的时刻,叫做“失影时”,在这一瞬间死去的人,叫做“失影鬼”,永远不能转世重生。正因此故,五族诛杀穷凶极恶的重囚,通常都会选择在午时斩首,让其亡魂永不能滋扰人界。
拓跋野忍俊不禁,笑道:“不错!你是‘失影鬼’,这里是幽明鬼界,你再敢跟着我,我便叫你永堕黄泉,魂飞魄散!”
听到“幽明鬼界”四字,青帝脸色又是一变,莫名地感动一阵难以褐止的狂怒,大喝道:“住口!我要杀了你,让你也变成无家可归的‘失影鬼’!”碧火金光刀气芒飙涨,刹时间化作一道百丈长的霓光刀浪,“轰”地猛击在拓跋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