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子抱着她才九个月的孩子回上海娘家过年了。临行前,我托她给苏州的父亲带去了一些营养品,还买下了一个父亲向往已久的SONY随身听,好让父亲在寂寞的病床上欣赏他最喜欢的苏州评弹。
我们都以为美子是为了重返校园才忍痛割爱将襁褓中的宝贝送往故乡抚养的。
“哪里,美子肚子里又有了。”李波说。
那是农历年初一的下午,我和另外几个中国朋友被李波请到他家吃饭。
李波魁梧的双肩、黑黝黝的肤色、宽脸厚唇的模样,看上去像那种特憨的北方汉子,与典型的白面奶油、头发梳得油光可鉴的上海男人划不上等号,但归根结底他确实是个相当会过小日子的上海男人,你瞧,家里弄得井井有条,一尘不染,几道小菜更是亮油出锅、色香味俱全。
“嘿,李波,嫁给你好有口福啊!当初美子多瘦啊,我们都管她叫林妹妹的,现在丰满得简直成了玛丽莲·梦露了。”一位山东大姐说。
“是啊,美子不仅有口福还有性福啊!为李波生了一个又一个的,连立教大学这样的名校都不读了。”李波的一位小兄弟在旁边开始说黄段子。
这时候,旁边的一位与滑稽演员严顺开长得一模一样的鼠眼大叔就更来劲了。
“是啊,有一天傍晚我正好路过这里,想来这里蹭顿晚饭吃吃,哪里想到我刚走近他们的门,手还没有敲上去,就听见里面传来咿咿呀呀的叫床声,弄得我的老二马上就起来了,回家时变成三条腿走路了。李波啊李波,咱饭没蹭上,本来就饿了,你们这样一来,咱就是双重饥饿,嘿,饱汉不知饿汉饥啊!李波,我看不懂了,那个时间不是你才刚刚下班吗?怎么饭也不做,就往床上跑,这般猴急吗?”
听了这话,加上鼠眼大叔夸张的手势和滑稽的表情,所有的人都笑得几乎要仰倒在榻榻米上了……
“你们什么意思嘛?酒足饭饱的没道声感谢,就集体讽刺起我来了,老克拉(指鼠眼大叔),你怎么不说说你是怎么骗上日本小姑娘的?我们这里有好几条光棍呢!不妨给大伙儿取取经呵。”
“惭愧惭愧啊!我哪里有什么经验。”那个被称为老克拉的鼠眼大叔看来很来劲,他抹了抹嘴,说起来:“你说的那个高中生啊,嘿,其实不就是为了图个新鲜而已,上个月我花了20万日元找了一个日本高中生陪我去了一趟箱根的温泉。那女孩不笑的时候还行,一笑两只特大号的虎牙很煞风景。但那晚我还是拼着命地干她,好像要把血汗的本钱赚回来,我们中国男人心有不甘呢!妈的,那么多漂亮风情的中国美眉一个个净往日本男人的怀抱里钻,好像忘了当年鬼子侵略中国这回事,其实说穿了,不就是东洋鬼子袋里比我们多几个臭钱,有什么了不起?弟兄们,我告诉你们,只要肯花钱,多么漂亮的日本妞都可以上。不骗你们,我哥上回随团来东京考察,他们团长就找了一个性感的日本女明星玩了一夜,给了100万。那女的很有名的,常在电视里露面。回国后,那位团长很得意,逢好友就说,自己干了绝色美貌的日本明星。看来,我们中国男人也要把日本妞玩个够,为国雪耻。”
“有道理。没玩过日本女人就算没有来过日本。但是,我听说日本女人最有味道的不是那些小姑娘,而是那些风度极好的美妇,尤其是那些艺妓。那才叫做声色俱全呢!……”
众人的声音渐渐地退隐了,耳边越来越重的是刚才那个鼠眼大叔的话——“我们中国男人心里不甘呢!妈的,那么多漂亮风情的中国美眉一个个净往日本男人的怀抱里钻,好像忘了当年鬼子侵略中国这回事,其实说穿了,不就是东洋鬼子袋里比我们多几个臭钱,有什么了不起……”
这些话怎么感觉都是针对我说的,又感觉到怎么好象是晓江在对我说呢!我一下子感觉到在同胞面前抬不起头来,有个地洞,非得钻进去不可。
是的,和铃木鬼混的那个小情妇的我,因为与金钱物质扯上了关系,所以是极端无耻和卑鄙的,虽然,我当时乃至此刻都有着困难的理由,但是,有什么理由能高于女人的尊严呢! 但是与千野君的那种柏拉图的爱情,我绝不承认无耻和卑鄙,因为它真的是世上最美好的感情,人类的爱都能够穿越生与死的疆界,为什么不能超越民族和国度?
“可忆,你在想什么呀,是不是又在想念着横滨的蓝色灯光啊!快过来吃点西瓜,很甜的。”李波在餐桌前招呼我。
我这才从恍惚中走出来,心想,该死的美子怎么将我的秘密都出卖给她老公了呢! 我走到了桌前,烟雾腾腾的。他们几个正围在餐桌前拉开了打麻将的架势。
“可忆,你也来打几局,好不好?”东北大姐说。
“不,我要回家了,还有不少功课没有完成。”我推辞着,其实心里就想回家上网,今天是中国的春节,我的千野君一定在e—mail里给我写上什么话了。
“大山町这一带最近不太安全,再说都快午夜了,我送送你。”随后,李波对那些准备通宵打牌的朋友们说:“吃的,喝的,都在冰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