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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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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横滨的蓝色灯 第三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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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子,是不是到了日本以后,中国女孩都应该像你一样取个日文名啊?”

    我在镜前边漫不经心地问着美子,边对着自己的唇涂抹着那种很湿亮的樱色口红。

    “我本来就叫美子,这是我的中文原名。”这会儿她正背对着我在换衣服,我无意中从镜中瞥见了她丰腴的臀上那条极土的大裤衩。

    我觉得不可思议,这种平脚的花布大裤衩,只在苏州的市井小巷的深处可以看到,那些妇女总是将洗净的大裤衩高高地晾在衣架或竹竿上,沐浴着阳光。刚晾上去的时候,裤子上的水会像雨珠一样地滴落下来,行人路过时,一般也习以为常,最多会抬头往上一看,这一望,就会探到有什么东西似乎是很羞怯地躲藏在裤衩里。那是妇女来例假时使用的长长的布带子,往往这个时候,看的人反倒是不好意思了,尤其是大少年们,那张脸会瞬时透红,于是,急忙走开,抗议的声音硬是被什么东西给压下去了。

    但是,那是一些小城妇女的裤衩。小巷是80代的小巷,裤衩理所当然还是80年代的裤衩,当各种新潮的卫生巾被台湾女权分子抛向众目睽睽之下的广场,那“只要性高潮”的叫喊声响彻云霄的时候,千年的古城一角依然是大裤衩下带子飘飘的土风俗情,这一点不足为奇。

    但一般像上海这样大都市的女人,对内衣的品位是相当讲究的,就是我们从小城到上海读书的女孩,也一个个追求时尚,不是穿上若隐若现的性感三角裤就是偏好露出整个臀部的T形内裤,总之,这种老土的花花绿绿的大裤衩早就遭青春女孩淘汰了。

    没想到,美子竟处在一个被时尚遗忘的角落里。

    “怎会呢?美子明明就是日语名字啊!”我随口应答着,但心想美子啊,你这位生活在东京的上海大美人竟然这么老土,难道不知道这种大裤衩会将男人的情欲给彻底平息的吗?美子全然不知我的所想,这会儿她已经穿上了连衣裙,“来,可忆,帮个忙。”她示意我将她裙背上的拉链拉上。

    “当初,我的父亲期待母亲腹中怀上的是男孩,因为父亲家族是五代单传,当然希望我是男孩。但偏偏母亲生下了我,一个女孩。据说父亲听到这个消息后,连医院都没去,产床上的母亲只有哭泣,怨自己的肚子不争气。‘没子,没子,要断子绝孙了。’奶奶见到襁褓中的我说。就这样,‘没子,美子’地叫成了我的名字。独身子女政策在上海地区非常严格,母亲是个传统的女人,觉得没生儿子对不起李家,连取名都给我取上了‘子’,希望日后我能成为像花木兰那样刚强的女孩,传承李家的香火。

    “但是,父亲还是为此离开了我们,他是个难得的孝子,要为李家续香火。后来他又结婚了,老天爷终于成就了他的愿望,他的新妻为他生下了一个男孩。但没想到小弟弟在八岁的时候得了一种难以治疗的病,后来死了。才40多岁的父亲一下就老了,街坊邻居有说那是父亲的报应,但母亲总是默默地抹眼泪,至今她还是一个人过……”说到这里,美子的眼眶盈满了泪水。

    “美子,等你衣锦还乡的那天,千万别理睬你父亲,太恶劣了。”

    “不,他总是我的父亲,血液里的情感是无法抹去的。”美子的眼里露出一种复杂和无奈。

    “这样的父亲,不提他也罢。美子,咱们走。”我把自己打扮得好了,拉着美子就出门了。

    我们坐上电气列车来到了横滨,横滨与东京相距很近,路上不需要一个小时。其实美子并不知道我心中潜藏着的横滨情结,我迫不及待地来到横滨,并满心希望能在横滨找到工作,与我心中的情爱大师有关,我是那么迫切地想看看他生活着的这个城市。

    他曾经告诉我说:“我从办公室的窗口望出去正好可以看到横滨港,阳光好的时候,那水是蓝的,不时有大的远洋轮从海面上渐渐驶来或者从港口启航,我就想有一天我一定会成为这船上的游客,去海那边的神秘大都会看看,因为恋子就在上海的人群里,她的美丽和可爱显然已打动了我的心……”

    还有一次他在给我的E—MAIL里说:“水是相通的,心也是相融的……每当黑夜来临,我下班回家的时候,我办公室里的灯光依然亮着,那不是普通的灯光,而是一片蓝色的灯火,办公室是那种落地玻璃的大窗,有整整一大排,从远处看形同一条蓝带,我想让远归的船只看到横滨的航标;蓝色,给疲倦的旅客带来宁静和温馨……”

    这位未曾见过面的千野君以他的蓝色灯光,首先照耀了一位中国少女之心。

    仿佛是赶着实现一个前世的承诺,横滨作为一座陌生的城市,它最初进入我眼帘的是梦中那一片蓝色的灯光。故乡的尘土还留在我的发梢上,横滨就像一位失散多年的情深爱人,一下子把我拥在了他的怀抱。

    那海港远洋轮上高高耸立的桅杆,是它热烈的手臂;那海上的指明灯,是他温暖的眼神。一旁是水泥森林的建筑物,另一旁是动态的海港水景,沉静地托着蔚蓝的天空。

    我和美子在海港一带留连,阳光下的横滨港自然让人想起上海的外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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