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气氛中,这个微笑有着说不清的含义。
“你经常这样吗?”魏晓日说。
“哪样?”卜绣文抱着肘说。她感觉到些微的寒意。
“就是……”魏晓日尽量挑选着不伤人的词汇。“就是向你的丈夫请假……”
“是的。经常。他很爱我,为我担心。凡是我应该在家的时候,我若有事不在家,都会告知他。”卜绣文很肯定地说。
“我很同情……”魏晓日慢吞吞地说。
“同情谁?”
“同情你的丈夫。他那样相信你。他甚至都没有问你一下,你甚至都没有留下一个口实。你什么都没说,都是他自己说的。可你却……”魏晓日挑选不出合适话语,留下长久的空白。
“你觉得我是人尽可夫,是不是?你没想到一个孩子重病的母亲,还有心思寻欢作乐,是不是?
“你觉得我是一个寡廉鲜耻的女人,是不是?”卜绣文把这些惊心动魄的词,说得平静如水。
这些话未尝不是魏晓日想说的,只是他还没有梳理得很清楚。他自认为是一个正派人。虽然现在的社会这样开放,男女之间的事已趋淡然,但他恪守着自己的生活准则,希望女人只是因为爱才接纳和欢愉。如果不是爱做胶水,任何粘结都是低级游戏。
一个悖论。一方面在暗恋着别人的妻子,一面又为那个丈夫不平。魏晓日觉得自己很虚伪。
他掩饰着说:“没有那样严重。我只是想说,天已经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说着,站起了身。
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尴尬。
卜绣文再留在这里,就是要赖了。
但她必须留下来。为了她的女儿,她得留下来,直到得到一个确切的允诺。
卜绣文只有一件礼物,可送魏医生。越是珍贵的礼物,受礼人越要推辞客气一番,这也是人之常情。她要不屈不挠,必要的时候,她也会寡廉鲜耻。
她这样想着,换了更柔和的口吻说:“我已经同我的丈夫说了,今夜不回去了。现在回去,叫我如何解释?”
这当然是个不成借口的借口。
“那我送您回您的办公室去。”魏晓日说着向门口走去。
“好吧。等我穿上外衣。”卜绣文走到她的皮草前。
魏晓日看着她。卜绣文缓缓地解开自己的衣服,毛衣像鳞片似地脱落,然后是华丽的衬衣……
一件件丢弃在地毯上,最后只剩下一套粉色的内衣裤。
魏晓日惊呆了。他刚开始没有意识到这个女人不是在穿衣而是在脱衣。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女人已经把自己像荔枝一样剥了出来,站在地毯中央,冻得瑟瑟发抖了。
“你怎么能这样?赶快把衣服穿上,不然你会得肺炎的!”他慌忙叫着,又不敢过分靠近这个半赤裸的女性胴体,急忙从衣柜中抽了一件睡衣,远距离地甩了过去。
那是一件淡藕荷包的厚睡衣。
也许是寒冷的确令人难以忍受,卜绣文乖乖地披上了睡衣。
突然有一种家庭的气氛笼罩着他们。
睡衣上残存着水仙花的气味,卜绣文不由自主地嗅了一下,又一下。情欲又如潮水似地漫卷而来。这一次,卜绣文不单单是想诱惑他人,自己也有了某种朦胧的欲望。
魏晓日被卜绣文身上熟悉的藕荷色所感动,一种家的感觉,一种亲人的感觉。好像她已经成为自己的妻子一百年。被强行压抑下的激情,又一次不受制约地膨胀起来。
“我喜欢这个颜色。我也知道你喜欢这个颜色……”卜绣文喃喃地说。她懂得欲擒故纵,这个时候,对男人不能逼得太急。欲速则不达。
“我没想到,你也喜欢……你怎么知道的?”魏晓日果然又有了亲近她的热情。藕荷这个颜色太温柔了,魏晓日上大学的时候,有同学说这是阴性色彩,也就是女性喜爱的颜色。从此以后,他就很注意在公开的场合藏起自己的爱好。只有在家里,才尽情地浸泡在藕荷色里。
“从手绢。你有一块藕荷色的手绢。人们外衣的颜色常常受时尚的左右。只有在这种微小的地方,才能看出人的个性。”卜绣文用睡衣把自己裹得像个粽子,懒懒地说。
“想不到……你如此善解人意……”魏晓日低声道。他的意志又开始动摇。情欲好似新的一波海浪,乘风而来。
“你想不到的事还很多。
“喔,还有什么?”魏晓日问。
“我要送你一件永远不会忘怀的礼物。”卜绣文用力把自己包得更舒适些。
“我不要你的礼物。”魏晓日拒绝。
“为什么?”卜绣文问。
“因为我只收那些有把握治好的病人家的礼物。我不愿让人家人财两空。”
“这就是说,我的女儿是没有希望治好的了。”卜绣文依旧是悄声的。
“是的。我们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不想再重复那个冷冰冰的结论。”
“可是,我想让你开一个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