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烧,噼哩啪啦,生命在响,孩子尝了尝,嘿,却也真的好香。这就是蝉之生命的意义吗?时间苍白,无力,却又是漫不经心地缓缓逝去。我对生命的理解呵,在时间之河里又有着多大意义?蝉会是人吗?没有谁回答我,也只能是一个人慢慢走向秋天,走向那秋天的成熟或是萧瑟……。鸟在身后拍着翅膀,慢慢地飞了起来,鸟飞的姿势极为优美,在空中留下条妙不可言的弧线。这弧线呵在浸满清凉晨曦的黎明里是这样地让我痴迷,也让我伤心。黎明来了,太阳也就要来了呵,这里的一切仍将也是灼热的金黄的光芒。黎明没有翅膀,它不可能每时每刻都会在我心上飞翔。而这镀金的苍穹呵又会允许什么歌唱?蝉死了,孩子们嘻嘻哈哈都走远了,那些还没长大的孩子呵又怎会明白生命的凄凉?我在鸟飞过的弧线里静静发呆,静静地看着黎明因为时间而无法没有的悲哀。金色的阳光呵,一点一点,却也是不可抗拒地洒落人间。……它们是不是真的永远?”
这与刚发生的事似乎有点风牛马不相及,可不知为何就偏偏想起这么篇文章来。也许这便是因为眼前每一幢高楼都让黎明留下巨大黑色的影子吧。
宁愿慢慢走着。几个人影拦住去路。“请问,是宁愿宁先生吗?”宁愿茫然地点着头,还会有什么事是大不了的?
“对不起,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你父亲涉嫌宗经济诈骗案,据我们了解,你公司与你父亲有着些纠葛,故从即日起也依法查封,等候处理结果。请协助我们的工作。”
语气是客气的,也是毫不容置疑的。
宁愿忽然发现上次那个面目和蔼的男人好象叫王什么力的也在这些人中,刚想说什么,那男人已扭过了脸。
三个月后,宁愿无罪释放。宁父全国通缉。
起风了,很冷,宁愿哆嗦着,这才发现街道两边都是光秃秃的树丫。冬天来了,快要下雪了。一个人影正在不远处孤伶伶地站着。
是妹妹宁可,没有了奇装异服,只也是齐耳短发,面容憔悴,似乎大病初愈。
“哥。”“吴非呢?她没有来?”
沉默了好一会儿,“你在里面不知道,你被公安带走的那天,她就跳了江。这是她给你留下的遗书。”
信仍然很短,是否到了某个时候真的没有必要多说些什么?
“阿宁,我爱你。我好恨。”
宁愿看了看,没有作声,把纸条小心翼翼地折好,放入口袋,“妈呢?”
“上个月脑溢血,走了。”
宁愿舔了舔嘴唇,象是自言自语,“没有爸的消息?”
宁可漠然地摇摇头。“哥,我没有爸爸。是吴非姐姐救了我们。她给你留下了一大笔钱。我真不知道,原来我们家里欠了那么多钱。妈,有一大半倒是被气死的。”
宁愿没有说爸爸给他留下的那笔基金,就让它永远在银行里躺着吧。
宁愿没有爸爸。
“妹,你长大了。带哥去吴非与妈坟边上柱香吧。”
没有泪水,在里面无休止的审问早已让每根神经麻木。泪水是样奢侈的东西。
太阳总还会在天边升起。
与此同时,在另个遥远城市的午间新闻上有则消息:昨夜一对男女在某高级公寓楼双双服毒自尽。男:陈平,特征如下:……。女,孙玉,特征如下:……。望有知情者,转告其家人,速来领尸。
没有谁清楚是他们为何要服毒自尽。当公安人员打开他们的行李时看着那些一大摞存单全也傻了眼。不是他杀,但为何要自杀?有人说,或是这个男孩想卷款私逃被女人发现了觉得生无可恋,就在酒中放入剧毒氰化钾;也有人说,怕是这个男孩想谋财害命,虽知老天有眼,自己无意中也喝下那杯带毒的酒;还有人说,不会是哪阵风把些毒药吹入酒杯里的吧?……这引来一阵哈哈大笑。但这些都是姑妄言之。也许只有死的人才明白他们是如何死的。不管他们是否死得瞑目,他们毕竟是死了。死了的人真的会有魂灵吗?没有谁知道,但后来有人说。那间高级公寓楼,每到半夜总好象有个阴森森老女人的哭声。
李璐正牵起个不小心摔倒的孩子,走入课堂。这是座山村小学。
“老师好”,整齐嘹亮的声音。
“同学好。”
风从破烂的窗户吹了过来,李璐望着这些衣衫褴褛脸红扑扑的孩子,天就要快下雪了。她望了望阴沉沉的天空。
他还好吗?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