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已到唐高宗永徽3年春天。
佳贝细算算,自己到唐代已经8个年头多了,梅先生的医术仁德,已家喻户晓远近闻名。夫妻二人也琴瑟相和。她只以为日子就这般过去,只是这几年来,因前次难产伤了身子,未能替梅度添个一儿半女,甚觉遗憾,梅度反劝她道:“子女本是要债鬼,有无均可。你若是实在喜欢孩儿,我们抱养一个就是。”
一说到孩儿,她便想起乐乐,若是这孩儿活着,也该有7岁了吧?只是这几年来她无论如何打听,均没有他下落,而她午夜梦回时,子旭之漆黑眼睛与乐乐之黑眼睛常常重叠一处,教她眼泪都打湿了枕头。
夜里她总静静坐在院子里,抬头看天上群星灿烂。这些年她已养成习惯,天气稍一暖和,她便会出来看星星,尤其是牛郎织女星,她常常对星感叹,自己已失去乐乐,再不想失去梅度。
星星还如往日一般明亮,人生之韶华易逝,星星月亮却仿佛能至永远。她正瞧得伤感,听得后面有脚步声近,她以为是梅度,头也未回便轻轻道:“你来了?”后面那人亦轻轻答道:“是,我终于来啦。”
佳贝听得声音陌生,站起来身竟发现是一陌生僧人,她借着月光星辉仔细看时,见这人有四五十岁年纪,面皮白净,慈眉善目,站在她面前道:“这八年来,梅家娘子感觉如何?”
佳贝叹道:“恍若梦一场。”那僧人道:“人生即梦,梦即人生。”佳贝听了这几句,心中油然而生敬畏之心,施礼道:“大师有事么?”
那僧人道:“我来,是要送你回去。”佳贝道:“我家即在这里,啊……回哪里去?”那僧人道:“你来自何处,便归向何处。”佳贝已瞪大眼睛,结巴道:“啊,大师说的可是……千年之后?”那僧人点头微笑。
佳贝初来时千方百计想回去,一直苦无办法。这时听了这消息实在太过吃惊,想着能见到自己阔别八年的父母妹妹,心里不禁有些欢喜,但是想到梅度灵月和乐乐,又五味呈杂起来,尤其是梅度和灵月,他们如此对待自己,若是自己不见了,这二人会如何是好?
那僧人道:“你放不下你丈夫么?”佳贝迟疑片刻,点点头道:“外子对我一片深情,我……”
那僧人道:“你亦以一片真情相报,是么?”她又点头道:“不错。”
不料那僧人听了,竟仰天长笑起来,半响伸出手来,遥遥对着她面门凌空一抓。
佳贝初时没什么感觉,后见他这一抓之下,自己皮肤间竟似有淡淡蓝色烟雾渐渐渗出,向着那僧人屈曲五指而去,这蓝雾愈来愈浓,到他手中集成浓浓一团,越聚越大。
她正在吃惊中,见那蓝色越来越重,越来越大,最后竟凝成一个人形,竟是一个俏丽女子,白暂的皮肤泛着淡淡蓝色,眼角下一个朱红痣十分显眼,犹如一滴血泪。
这个女子竟是水影!
那僧人冷笑道:“你以为喜欢他的是你么?你好好看清楚,喜欢他的不过是你面前这个非人非鬼东西,仗着修行了些时日,死了也不去投胎,一心留恋人世。”
一时间佳贝觉得呼吸都困难起来,结结巴巴的道:“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那僧人叹道:“人就是如此不济,身体的组成颗粒大的惊人,时常被别的生命穿越,思想受其影响,还要以为那是自己想法。”
佳贝朝着水影唤道:“水影,水影!”她见水影不动,连眼皮都不曾抬上一抬,有些着急道:“你这和尚不是胡说罢?你把她怎样了?她是修行之人,怎会死去?”那僧人道:“修行之人修不成,难道还拖着不死?寿数终了当然要死,只不过得了些灵气,不比阴鬼,才可附于你身体之上。”说罢呵呵笑道:“没了肉身还这等执迷,倒也少见。”
他说毕拿出一只钵盂,只见蓝光一闪,水影已被吸了进去,佳贝不由得着急道:“和尚,你将她怎么样了?”那僧人道:“自然是送她转世投胎。”
佳贝听了松了口气,心里却极不好受,她自从与水影分别后再没见过她,也没听梅度提过,不料想今日一见,竟已阴阳两隔了。
那僧人见她神情,笑道:“你其实本性善良,正好修行。”佳贝不知什么意思,只好静静瞧他,听他又道:“当初明明可叫人救你情人,你却学会坚强面对;学了些许武功,从未对人出手;儿子被人弄丢,也不见你责怪……不过你已与未来佛结缘,即使回到来处,也应有缘得法入门。”
佳贝这才道:“我能否自由选择?”那僧人摇头道:“凡事自有定数。过得几日,我再来找你。”说罢径直走了。佳贝看他转身,凭空竟似踏台阶般越走越高,竟从房顶直穿到外面树林上端去了。
她张大嘴半天合不拢,听得旁边梅度道:“怎么了?”她猛一回头,见他手拿了件披风立在旁边,指着那僧人问他道:“你看,你看那人,你看见没有?”梅度顺她手指看了看道:“没有啊,什么?”佳贝一呆,又立刻问道:“那你有没有听到有人和我说话?”
梅度道:“也没有,”紧接着又严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