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不长一段,前面到了一处较开阔之地,借着夜明珠的荧光,佳贝见这阔地中央有一块大大青石,青石上果然盘坐了一个人。
这人瘦骨嶙峋,整个似一副骷髅般,身上的衣服几成破布,零零落落,好几处已遮蔽不住身体,但是全身落满灰尘,也不知道已经坐了多久,连眼皮上都有厚厚一层。
她走近了些去看,怎么看怎么竟有些熟悉之意,方丈说是一位故人,她思来想去,也不知到底是哪个修行之人。回头看看梅度与方丈,见二人表情一致,面上一派平静严肃,她见没人说话,自己也不好贸然开口发问,但见方丈将那篮东西放至那人座前,便慢慢走了出去。
三人原路返回,刚出了山洞,她再回头看时,便见石壁一片光洁,四处依然草木葱茏,丝毫不见有人进出痕迹。
下了山天色已近全黑了,一轮弯弯月牙挂在天空。方丈与他们道了别,梅度复牵了佳贝的手,她这时才开口问道:“方丈说那人我们认得,到底是谁?”梅度回答道:“是陆素青,你没瞧出来么?”
佳贝呆住,初时以为自己听错,后来细想,果然与她十分相似,怪不得看到她时觉得身形矮小,原来是女人之故,只是她现在形似鬼魅,半分儿也没了原来青春美丽。
梅度见她震惊样子,道:“我原来问过她,她好似师从吐蕃密修方法,我只知这种修法十分之苦。她现在似是寻了个清净之地断水断粮,一心求道。”
佳贝奇道:“断水断粮还有人能活下去么?瞧她那满身灰尘,已不知已有多久一动不动啦。”梅度道:“嗯,有些修行人一心求道,绝了水粮也能活了下去,这个叫做‘辟谷’,但也有意志不坚者渴饿而死。”
佳贝长长叹息了一声,半天才道:“方丈大师如何知道她在那里?给她送的是什么?”梅度想了想道:“应是些食物和水之类,在中原寺庙中不牵扯这些问题,即便闭关,也有人定时供给茶饭。”说罢又道:“我想辟谷修行一样要消耗人体,所以陆素青现在才是这副模样,若有人定时供给食水,功力自当大进,方丈也应是这意思吧,也或许是怕她有生命危险?这个我便不知了。”
佳贝看梅度正锁了眉头,仿佛思索什么,拉了他手慢慢道:“原来你也有不知之事。”梅度闻言笑道:“神仙都不能事事皆知,何况是我。”佳贝停了脚步,面对他道:“你从前便是事事皆知,我当时觉得,和你在一起……很害怕。”
梅度也停下脚步,放低了声音道:“怕什么?”佳贝看他细长眼睛温柔闪亮,垂下头道:“你说,若有人能将你从头至脚连内心都丝丝看透,你还不怕么?我觉得,整个人就似没穿衣服站在日光下一般,我那时虽有些……喜欢你,但更多的是害怕,越想越觉得心里没底。”
这话竟似表白,梅度看她头越垂越低,轻轻笑了出来道:“现在不怕了?”佳贝低头面红耳赤了半天,终于横下心来抬起头勇敢答道:“嗯!”然后又道:“现在你和普通人一样啦,我还怕什么?”
她说罢这话,看梅度的垂下头来,一直清澈的目光里居然有了些热切,面孔距自己越来越近,她一颗心砰砰乱跳起来,颤抖着伸出手来抵在他唇上,勉强拉开一点距离,咽了下口水艰难道:“先生为我……放弃这么多,值得么?”
梅度迟疑了一下,却没有回答,先亲了亲她的掌心,又转向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记。佳贝见他如此,已明白他的心意,心中不由得欢喜无限,她闭了眼睛,靠了过去,紧紧依在他的怀里。
梅度将她柔软身子紧紧抱在怀里,二人只听得耳旁夏虫瞿瞿,互相感受对方心跳,一刻也不愿再分开。
不知过了多久,听得远远有个小女孩儿稚嫩童音道:“姐姐,葡萄架下真的能听到牛郎织女说话么?”另一个女孩儿答道:“这是自然啦。对了,娘叫你穿在襟口的彩线呢?可千万不要掉啦!否则你这辈子,女红都休想出头!”
佳贝听了才想起,今日七夕正是乞巧节,她不由得笑了出来,抬头看梅度,见他也正瞧了自己在微笑。
二人牵手进了镇子,佳贝有些吃惊,原来镇上也不似平日,还十分热闹,走上几步便可见一张香案,摆了各种各样的乞巧点心,甚至还有手巧之人,摆了雕成奇花异鸟的各类瓜果,不时见穿了盛服的女子们上香祷祝,佳贝心里欢喜,到家门口开门时对梅度道:“你瞧,大家也都知道牛郎织女的爱情,世间自然还是有真情在的。”
见梅度笑而不答,她又想起今日之事,念及陆素青的模样,收了笑容道:“她原本那般青春美丽,一定要修行么?放弃那么多?她还是个年轻女孩儿啊。”
她是现代跳跃性思维,转折太快,梅度听到最后一句才晓得她说的是陆素青,于是道:“有人献了一个美丽的玉女给佛。佛说,不过是一副臭皮囊包了一堆污血骨罢了,美丽又有何用?”
佳贝听他说的淡淡,不服道:“哼,我现在若是象她这般样子,你还会娶我么?”梅度却笑道:“我喜欢的又不是你这副样子,你不知你有一世比她现在还丑,我还不是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