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七正推门进来,看到她醒来又冲屋外大喊一声道:“小罗,药煎好了没?”
外面有人应了一声,接着便端了一碗药进来,佳贝抬头一看,正是踹了自己一脚的那个汉子,最多不过二十几岁,面色黑红,一脸憨厚,想是平日里没做过这煎药的活儿,弄得满面都是尘土灰烬。
他将药碗端至佳贝面前,吹了吹道:“好似不太烫啦,”说罢刚想将药碗递给她,突然一个黑影掠过,啾的叫了一声,刚好撞在小罗臂上,他手一抖,手中药碗铛啷一声掉地,一碗药全泼在了地上。小罗还在愣神,老七已大怒道:“娘的!哪里来的扁毛畜牲!气死老子了。”说毕就展开身形追了出去。
佳贝和小罗这才看清,原来刚才房门大开,飞进来撞翻药碗的,竟是只白肚黑背的喜鹊鸟儿,这鸟儿见闯了祸,在屋里转了一圈再从门出去了。鸟儿擅高飞,老七纵是一身武功,又哪里追得上?没一会儿,他又从门里进来,嘴里兀自谩骂不已。看见小罗,噔起眼来骂道:“笨得要死!快去再煎一碗罢!”小罗连连应声,收拾了地上残渣又出去了。
佳贝问他道:“老七,你还没有告诉我,子旭他葬在哪里?”老七听她提起子旭,面色微变,有了三分恨意儿道:“你这……女人,还好意思提首领!”他本来想说贱人,终生生咽了回去。
佳贝看到老七,则想起自己第一次从唐家堡回长安时,老七捉了自己,又山神庙里设下迷香,秦峰来救自己险些儿赔上性命,若不是梅度替他还了一命,秦峰现在已经死了。她一直觉得欠下了梅度一个天大的人情。
到后来竟轮到秦家唐家合起来对子旭使用迷香,也不知该说谁对谁错。但自己本清白无辜,为何到了两边都成受害对象?灵月和秦峰,唐天霜和唐柔,这几人虽然对她不错,但她依然对秦唐两家耿耿于怀。
“弥天大罪,一忏便消”,怎会如此轻巧?秦易觉得对自己不起,有忏悔之意,所以才有那漫天大雪中的一跪,因为他这些许悔意,所有的一切便可推倒重来么?一念及那天夜里,她心里便凄凉哀怨起来。
后来又想若早知如此,在高丽时便与子旭寻一处清丽之地遁世,哪里会有这许多波波折折。但又想当时自己与子旭几乎不熟,怎么可能跟了他去?一时间想起子旭,又想起他最后的深情一吻,痛楚也慢慢涌上心来。
老七却看她神游太虚,细细从头打量她,发现她灰头土脸,不似从前那般光滑水嫩,知道她受了不少风尘波折,吃了不少苦头,心里竟隐隐有些快意。心道若不是她怀有首领孩儿,必定将她杀了,再拿了人头将首领面前拜祭。
没过多久,小罗又端药进来道:“药煎好了。”老七看了看四周,小心的去关门闭窗,才得意道:“这次不用怕那扁毛畜牲啦!”
佳贝从小罗手中接过药碗,刚想喝,灵月已接过碗来道:“这药还有些烫,我看凉凉才好。”说罢将药碗凑到唇边慢慢吹了起来。老七伸了个懒腰道:“女人真是麻烦!”说罢喊小罗道:“我们先走!”临出门又对佳贝道:“我们就在隔壁,有事叫一声。”
灵月看着他们出去带上门,放下药碗凑到佳贝耳边道:“小姐,这药喝不得。”佳贝大吃一惊,灵月又道:“怎么就有一只鸟儿,好端端的撞翻了碗?这里面定有古怪。”她声音细似蚊蚋,显然是怕隔壁的老七听到。
佳贝正听得奇怪,灵月又道:“昨夜你受了伤,我一时着急,我险些儿忘了一件重要之事。我们从李大人那儿出来时,李大人曾叮嘱我说,不是僧尼等修行中人煎的药,都不可服。”佳贝奇道:“你是说……”然后又摇头道:“不会不会,老七绝对不会,我怀的是子旭的骨肉。”灵月低声道:“人常言妨人之心不可无。等一会儿我再去寺中寻个小师父,让他来帮忙煎药。”
佳贝知道灵月年纪虽小,却是个惯江湖,只好眼睁睁的瞧着她将那碗药悄悄泼了,又回来对佳贝道:“暗血和朝廷,组织间互有渗透。”说罢咬咬唇,瞧了瞧佳贝脸色,又道:“大公子和唐盟主他们都在暗血中安插了耳目,那夜……就是那夜……他们早知道暗血有人要去找你的。”
佳贝一直以为是灵月告诉秦惜惜的,不想原来还有此层关系,轻轻“啊”了一声,灵月又道:“暗血本来计划寻一人去夺了你的清白之身,好教唐四少新婚之夜发现新娘并非完璧,你本来就是民间郡主,还曾几次逃婚,唐家已大大的失了脸面,再出了这样的丑事,唐盟主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去,岂肯乖乖听从朝廷号令?”
佳贝听得心惊,灵月却叹道:“但是他们的首领却不肯,执意要带了你走。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落得这步田地。”说罢道:“现在这个老七倒似对暗血忠心,可那个小罗却不知究竟是什么来路,好似他二人也不是很熟,我们还是小心为好。我这便去寻个小师父帮忙煎药。”
佳贝瞧着她出去,慢慢回想起那夜与子旭的肌肤相亲,面上不禁热了起来。低了头轻轻叫道:“子旭,子旭!”
灵月拿了小罗剩余的药材,到主院欲寻位师父给煎。刚走到门口,便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