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寂静被那个跌跌撞撞的身影粗鲁的打断,弗雷德丽卡沉默地俯视着这种无力。
“你是一个还没有死的人。”这是塔那托斯在离开之前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直到这时候,弗雷德丽卡才第一次感受到了“死神”的恐怖并不是像之前塔那托斯所表现出来的狡黠和妖媚。
还没死的人。
当奥西还不曾是奥莉西雅的时候,有天夜里他曾经一边用洁白的手帕擦着沾在手上的盗贼团的鲜血一边对弗雷德丽卡说:“我在精灵图书馆自学死灵法术的时候曾经看到有两种十分类似的傀儡术,它们所制造出的傀儡一种叫‘半死者’,一种叫‘半生者’。当时我十分的迷惑,既然这两种傀儡的身体一样是一半死一半活的,为什么会有两个不同名字。弗雷,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想大概一个是死了一半的活人,另一个是还有一半没有死的死人。”当时的弗雷德丽卡只是稍稍想了一下就作出了回答。
“你果然是个天才!”但当时奥西的眼睑低垂着,只是专心看着自己手擦着血迹,看上去十分的阴沉和认真,“但死了一半的还是活人吗?而既然有一半没有死的,那还是死人吗?”当时的弗雷德丽卡听奥西那么一说,觉得两者又都是一样的了。
面前那个一脸猥琐的白衣军官在弗雷德丽卡看来就如同粘土怪一般的恶心,但对于一具尸体来说,这样的材料却可以预见地会成为完美的艺术品。弗雷德丽卡原可以选用最简便的方式完成把一砣垃圾变成一件艺术品的过程,但她只是用不悦的神色望着他,就像任由一只可恨的蟑螂在自己面前张牙舞爪却不能一脚踩死。
弗雷德丽卡用那只没有触觉的冰凉的右手紧紧抓住了妖刀,由于那只手臂质量的淡薄只能让剑靠在怀里,呈现出抱着的姿态,看上去有些怯懦。
那张猥琐的脸凑近到她面前,于是又一股恶臭的酒气开始在周围弥漫。弗雷德丽卡对这股气味没有感受,却也不得不承认那感官上的恶臭。有时候心里对外界的感官起了很大的作用。弗雷德丽卡还清晰地记得,奥莉西雅与滴酒不沾的奥西不同,是相当喜欢偶尔喝一点的。但当时的弗雷德丽卡反而觉得被淡淡的酒气所围绕的奥莉西雅也是十分可爱的。
那张嘴巴竟然还张开了。“小姑娘长得不错,但我好像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你。”那个白衣军官又看到了弗雷德丽卡怀里的妖刀战魂,“你手上的那把剑好像不错。告诉你吧,现在是战争时期,所有的武器都是要充公的。快拿过来给我。”
弗雷德丽卡一动不动。她知道已经死去的自己对这一切都没有感受,但却无法忽略,她知道有些东西是指的厌恶的——虽然只是知道。如果这些知道可以解释为身体的条件反射的话,那她没有拔出妖刀用条件反射来解决问题则是她还没有死的无可辩驳的证据了。在下一瞬间,弗雷德丽卡便不得不用自己的神志来阻止身体条件反射的反击动作,于是便让那个醉鬼在脸上狠狠的扇了一巴掌,倒退出许多步。
“哼,到现在还摆出一副贵族的架子来,你以为还会有人怕你吗?把那剑交出来。”弗雷德丽卡毕竟还是个小女孩,身体并不十分强壮,那一巴掌让她脸上已经有了红色的指印。“信不信我把你抓到异端审判所去!”当这个醉醺醺的军官提到了这个机构之后,所有人都想弗雷德丽卡投来了同情的目光。真理之神瓦瑞帝绝对不会想到,他在人间的信徒们为了惩罚邪恶者所设立的机构竟然已经代替十恶不赦的杀人魔王,成了吓唬淘气小孩的工具。那些刚才还在为食物分配问题而担心的善良的人们一听到了这个词语自然而然地就和女孩至少是精神上同仇敌忾了。因为这些年来,像弗雷德丽卡这样的真正的异端,实在是异端审判所的稀客。
“我们要相信我们万能的神,他对于世间的一切都是公正的,他一定会接纳善良的人们上到圣洁的天界之中。”神父还在一边麻木而富有讽刺意味的宣讲着。
“住手!”齐终于抱着两只黑面包回来了,几乎到在地上的脆弱的弗雷德丽卡通红的脸颊还有一脸凶神恶煞的白衣军官让他生气得颤抖。这样的景象对齐来说是如此的熟悉,他为他暂时的离开而悔恨甚至愤怒。在他眼中,那个鼻子通红、酒气熏天的白衣军官仿佛变成了一个脸色苍白、面露獠牙的吸血贵族,而那个一脸冷漠、支撑起身体的弗雷德丽卡,又成了躺倒在地上的他年幼的妹妹的尸体。他从背后拔出长剑,那气势把白衣军官吓呆了。他看着齐愤怒的双眼,觉得自己仿佛是他的杀父仇人,他毫不怀疑在下一时刻那个恶狠狠的佣兵可能就会冲上来用那柄大剑把自己劈成两半。
齐的情绪几乎失去控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再重复着同样的错误。那一晚他为什么没有带着最重要的妹妹一起出去,而把年幼的她一个人留在了家里。正因为这样,她才会死的。重要的东西应该贴身呆在身边才对!但为什么,自己又犯了同样的错误#蝴看着弗雷德丽卡通红的脸颊,怒火上升到了极点。但终于还是慢慢地平复了下来。“军官大人,你可以离开了。”齐让剑回了鞘,虽然极力压抑着,但愤怒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