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建的花园与木屋离圣灵宫不过一个小时的路程,本想再靠近一些的,可艾休斯却叮嘱儿子万事不可操之过急,再遥远的距离也瞬间可及,这么做无非是要寻一个心里的安慰罢了。
这花园比花精灵为她在公界所建造的那一座美丽上无数倍,粉红色的玉石雕琢而成的围栏推开,便是晶莹剔透的卵石摊扑成的小径,弯曲通向正中木屋的小门。各色的奇花异草仍以卿芷为主,绕过木屋与小径,别处则不留任何空隙。木屋已称不上小了,而是一座简单雅致的两层小楼,内置的一切更是无可挑剔的,足以证明设计者的巧夺天工与用心良苦。
叆鴜答应住在这里,并不是因为被这美景所惑,实在是雷特说会常常来看她,才让她起了留意。她数着,在过去的这一年里,他来了十七次,最后一次还带着伤。她猜那是他与魔族对阵时落下的战果,却没有开口多问,毕竟那张一每次出现便阳光灿烂的脸,让她更加贪图瞬间的欣喜,而不愿被任何事烦扰。缠着他讲发生在他身边的故事,缠着要他带新鲜的东西给她,于是与他相处便成了她唯一的快乐。除了在暗室中碰面的那次,之后他再也没有向她纠正过对圣灵族人的观点和分析她母亲的死因。他说那是她们的家事,他管不着。然而叆鴜却明白一定是他和德卡斯之间又发生了什么,因为在他说这话之前的一天,她才看见德卡斯鼻青脸肿的落魄相,想来定是两个人又相互大打出手的结果。逗她开心的故事,漂亮可爱的各式小礼物,万般溺宠的拥抱。只这一点期盼,足以在短暂的相处中扫荆糊心中的阴霾。虽然在他走后,她还会一如既往地寒下一颗心。
所以这也一直是种遗憾,还是冷冰冰的,对圣灵族的所有人,她的态度都很一致,只这一点来看,雷特的存在似乎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艾休斯来看她时,甚至连花园的围栏也不曾推开过,但他多么渴望能够更加接近她,哪怕只是听她说山山水水,说无关痛痒的话题,他只是想见见她。只是,他更怕她的泪水和无情的指控,她的举手投足都太像紫焰,让他看到便忍不住地心痛。而她却因儿时的不幸,失去了那份应有的柔和与对周遭的善意。紫焰的离去让他不振作到放弃荆蝴父亲的责任,如今更是没有勇气扭转乾坤。多么懦弱的一个人,竟要来担负紫焰的厚爱,他让她失望了吧。一定会的,艾休斯强忍住心中的痛,身形瞬间消失在空气中。
隔着窗,她一直盯着他,直到他消失的一刻。她觉得遗憾,在他可以疼她的时候,与妈妈相视而笑的时候,她也没有把握住机会叫他一声父亲,而现在和以后都不会再有这个机会了。他为什么要显得那么落寞呢?当初他疏远妈妈,直到最终暗下毒手时,为什么不曾想过怜惜她们呢?直到现在,他甚至没有胆量踏进她的花园,是因为你身为圣灵王的虚伪要你不愿承认有一个我吧。如果有一天,我魔族的血统也影响到了你的威望,你又会不会挥剑向我呢?安排我在这里,无非是为了更加方便的除去我吧。
“这一年来,你都从不出门的吗?”
这人无理到极点,之前从没有人敢直接现形于她的木屋内,就是雷特也会从花园的栅栏门外叩门而入,而这人又算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悄声出现在她身后,连招呼也懒得打,四处扫视了一番后,阴沉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你是哪位?”从他的穿着和手中持有的长形手杖来看,不用问也知道他是圣灵族的大祭祀,可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令叆鴜费解。
“怎么?你难道不认识我么?”他故意抖了抖身上带有圣灵族神族标志的长袍,“我是大祭祀耐戈-蓝。”
有事才会来吧。叆鴜不愿和这种人计较太多,立在那里冷着脸等他开口。
耐戈做圣灵族的大祭祀不知有多少年了,连当年的老圣灵王也无法确定耐戈的资历,所以如今的圣灵族族人对他更是尊重有加,不问世事的他一旦提出什么建议,很难会遭到拒绝,即便是艾休斯,也会忌他三分。
“从这里往北有一个我们圣灵族的村落,你知道吗?”他冰冷的声音不带丝毫情绪。
“不知道,我不出门的。”除了比他更冰,叆鴜没有别的脸色可以给他了。
耐戈没理会她的话,直接道:“他们说村内似乎有魔族混入,半个月来,已经死了四个人了。”
原来是兴师问罪来的!一时间她怒气冲天,恨不得将眼前人千刀万剐!什么有魔族混入!根本就是他们胡乱编来的理由来置她于死地!可她没有爆发,而是在深呼吸后平静地问:“是艾休斯让你来的?”
“你父亲目前还不知道这情况,所以你最好先老实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告诉你那四个族人是被我给吃了?”
“如果是事实的话。”
“那你打算如何处置我呢?”
“如果真的是你,我希望为你做一件事情。”
“送我去我母亲那里吗?”她轻嗤。
耐戈撇了她那张不留情的小嘴一眼,显出些许不耐,“跟我回神殿。”
还没等叆鴜骂出声,便已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