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雪白的年轻战马在飞奔着的叆鴜身后开心地撒着花儿,两边布满青苔的原始树木不停向后闪去,可叆鴜的眼中只有那只毛茸茸的小家伙。
“到底是什么呢?能跑得这么快!”累得呼哧呼哧的叆鴜干脆靠在凌嘉将军的战马身上,乱摆的两只手给自己扇着风。
“那是一种小灵兽,据说如果能看到它便能带来幸运!”
“真的?真的有这样的东西吗?”
“呵,只是传说吧,没人知道。也许只是因为它长得可爱,让人喜欢,便传出幸运一说。”凌嘉回身看到队伍还没跟上来,便庆幸着自己一直随着叆鴜在跑,不然留她一人在这里,岂不是危险。
“外表的样子是很迷惑人的吧?谁都喜欢纯洁可爱的东西,因为这样的外表而忽略了更加实质的内在,岂不是颠倒了黑白是非?相反,显示在外的污浊也并不代表内心的不洁净,对吗?”
凌嘉一愣,似乎这一切是话中有话,两个月来,他从叆鴜身上已充分感悟到脑袋一根筋的定义,可今天竟说出了这样一番话,让他有些茫然。“你想说什么?”
叆鴜婉尔一笑,“我是在想你的杜辰大人呢。”
“杜辰大人?”凌嘉更不明白了,只是下了马跟在她身后慢慢向前走着。
“嗯,凌嘉,你有参加过千年之战吗?听说那时的大部分战将都牺牲在那场战争中了,你是那之后降世的神祗吗?”
“不是,我参加过那场战争。”这样的回忆总会让凌嘉浑身发冷。
“哦?那会是很不愉快的记忆吧。”叆鴜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这个让凌嘉痛苦的话题。
“是,不过好在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叆鴜,你刚刚说的杜辰大人是什么意思?”
“我听说千年之战后,雷特变了许多。”
凌嘉会意,沉思过后道:“嗯,那之后,很多参战的人都在一段时间内无法重新振作。虽然在那之前的和平年代里,大部分战将都抱怨过自己生为战将却不能征战沙场的遗憾,可当真正的战争爆发的一刻,亲人一般的朋友的血肉溅满自己战甲的一刻,大多数人都被这样可悲的命运所压倒。再坚强的战士也有流不尽的泪水,再热爱生命的人也会为了死去的亲人而挥剑刺进敌人的身体。战争持续了将近一千年,那实在是太久太久了,久到让人麻木,让人忘记了这世上还存在希望。一百零九位战将,最终活着回到天堂帝国圣灵空间的只有三十一位。当初的我们是以维护正义为崇高理想,带着大军赶赴战场的,我们以为我们的队伍就是正义的化身,就是在混战中唯一闪亮的英雄。可才经过两个月的奋战后,杜辰大人的一番话便使我们彻底醒悟与绝望了:这处处是杀戮与血腥的战场上本就没有正邪之分,只存在弱肉强食的规则,若想活着,就要杀死对方。我们和敌人一样,一样挥剑向那些想杀死自己的人,一样血腥,一样失去了神性。”
凌嘉深吸一口气,仍然目视前方,继续缓缓道:“也许我们也只是战将,承受的只是战争留在心中的阴影、亲人死去之后的伤痛,当然,信念的破灭也变成了另一种习惯。可杜辰大人就不同了,千年来,我们没有见过他的泪水。失去信念时,我们可以沮丧、可以任性地叫骂、流泪,甚至可以不顾及手下的将士,而冲进战场胡乱拼杀以泄愤。可他只是坚持在那里,一个个倒在脚下的战将无法激起他眼中的涟漪,有的只是冷静从容的态度,和关键时刻毫无错误的号令声。可在一场战役过后,他甚至因为过度的悲痛与压力而昏厥。
“我们是战将,同伴也还是战将,我们一同经历战争,仍然是相同的。可杜辰大人在战争之后却要面对仍然纯洁如初的神祗们,他们把他当作同伴,而他却再也无法将自己视作他们中的一员。”
叆鴜平静得听着,没有泪水,双唇却发着抖。她控制着自己不飞奔向后,迎上雷特紧紧抱祝蝴。
凌嘉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话是否不妥,也许杜辰大人并不想我说出这些吧,真是糊涂!“叆鴜,你没事吧?”
“凌嘉将军,”叆鴜尝试着微笑,让凌嘉稍稍安心,“为什么要说自己不再是为了正义了呢?不管那场战争有多残忍,让你们失去了多么坚定的信念,在我看来,你们仍然是英雄,仍然是正义的化身。也许杀戮模糊了你们的视线,让你们失去了看透自己的能力。可留传至今的故事中,你们都是受到崇敬与尊重的,你们解救了处在痛苦中的国家和百姓,是你们缩短了这场战争的时间,让更少的人受到磨难。而当初以维护正义为理想的你们早已实现了自己的诺言。可血腥迷惑了你们,让你们看不到仍然纯透清澈的心境。即使我知道雷特曾在那时杀人无数,我也仍然认为他是我心中最为完美的神,也许正是这样一场战争造就了这份完美。你们也是一样的……”
叆鴜……雷特轻轻拨转马缰回身向队伍走去,这样的对话,他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能力再听下去,无法控制内心异样的情绪,握紧的拳头发出咯咯的声响。
加木是位于缘界南部最为兴旺的大镇,当年一些落败国家的神祗便聚居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