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重重摔在鹅卵石上的痛和冰凉的溪水一浸,帝瑟的神智清醒过来。
月光透过茂密的树叶,舞出婆娑碎影,刚融化不久的雪水聚集成溪淙淙流过,巍巍千年老树树冠如盖,将并不太高的山涧重重掩盖。
爬离溪涧,手抠着树干上的缝,帝瑟用全部的力量把身体撑了起来,但随后脚一软,还是跌坐在树干旁的草地上。
从没想到,这种低矮的山涧竟然会有难于登天的一天,不,现在,也许登天更加容易,帝瑟微微苦笑。胸口一紧,暗红色的血又开始大口大口的喷出来,灼热的巨痛再度袭击,让帝瑟不禁弓起身体,却仍无法减低一丝痛楚,痛苦的呻吟,压抑不住的从他嘴里伴着流水一样的血溢了出来。
身体被从肚子里蔓延出来的地狱之火焚烧,每一根神经都被疼痛控制,世界在远离,声音在消逝,而小魔鬼一般的糜氤舞动着刀叉兴高采烈吞噬自己内脏的幻觉中,一张笑脸却清晰的显现出来。
“蕾蒂……好痛……蕾蒂……”意识不清的,帝瑟低声呻吟着。
帝瑟!一阵心悸掠过,蕾蒂突然出了一身冷汗,好象听见帝瑟的呻吟声!就算是被凯格尔那样恶劣的折磨也没有呻吟过的帝瑟,怎么会觉得听到了他的呻吟?!
“来了!”
被威司特的声音一惊,蕾蒂连忙抬头,黑暗里,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一定不会有事的!如果帝瑟出了事,别的幻精骑士怎么可能抛下他!等一下就可以见到他那得意的笑脸了,‘我怎么可能会输!’他一定会这样一脸可恶的得意洋洋跟我说。
“是克里司!”看清楚了来人,威司特从藏身的岩石后面走了出去,和来的幻精骑士们打招呼。
“帝瑟呢?!”转了一圈没有看到那张欠揍的笑脸,蕾蒂扯了扯正和克里司小声而兴奋的交谈的威司特。
“陛下在后面那队,为了不被克尔达发觉,我们分开来走的,”克里司对蕾蒂笑道,听到黑暗里又响起了马蹄声,说:“也许就在这一队。”
热!疼痛稍微退去一点,另一种痛楚又鲜明的显现出来,下意思的,帝瑟卸下了盔甲,连上身的衬衣也被撕裂丢到一旁。
只是一会,更加强烈的疼痛再次爆发,蜷缩起颤抖着的身体,帝瑟的手深深的掐进了草地里。和撕裂皮肉的痛苦不一样,这种抓不到要点一波高过一波从身体内部侵蚀出来的疼痛,连抵抗忍受的意志都被吞噬。
“唔!”腹部的刺痛让帝瑟一凛,才发现不知道何时自己竟已抽出腰上的短剑刺进了已痛得不知如何是好的腹部。
妈的!低骂一声,帝瑟拔出刺得不是很深的短剑丢到一边。难怪凯格尔说那些被实验的人都是自杀死的,痛到意识全被占领,会不由自主的想彻底解脱。我一直以为我一定能忍耐下去,还以为自己忍耐得很好,原来那是因为糜氤并没有全面爆发!这种痛苦,这种没有尽头的痛苦,根本就不是能用忍耐两个字来解决的。
我也许会活活痛死在这里,这个地方,帝瑟的眼珠微微转动了一下,笑了起来,这地方还不错吗,山清水秀的。但随即,苦涩的悲伤便代替了笑容,活活痛死吗?一个人,在这不为人知的地方,尸骨成为野兽的食物……,也不错嘛,一个人在这还算美丽的地方寂寞的死去,也算是英雄的结局吧。
蕾蒂……蕾蒂……,你会想我嘛?如果早知道这一天来得这么快,我应该在来这里之前把礼物送给你,你的结婚礼物,我叫人在珈蓝帮你订做的结婚礼服,是你上次在珈蓝时还盯着橱窗流口水的那件,盯着衣服流口水,蕾蒂,也只有你能做得出!蕾蒂,我想看你结婚的样子,蕾蒂的新娘装扮会出什么乌龙,我一直很期待,是的,我还有一个小秘密,我想在修宣誓的时候也偷偷在旁边跟着宣誓,这样子,你也是我的新娘了,呵呵,人的确是不能有坏念头的,所以,我连你的婚礼也看不到了,我天真活泼顽皮可爱的蕾蒂变成幸福的小妇人的样子,我再也看不到了。
“唔~!”帝瑟的身体一阵抽搐,冷汗水一样的渗出。
他妈的!太痛了!帝瑟的眼光往短剑瞟去,反正是死,不如自己找个痛快!不!不行!猛的,帝瑟用右手紧紧抓住了慢慢伸向短剑的左手。我发过誓的,我在心里向蕾蒂发过誓的,我会拼到最后一刻!罗萨帝瑟!别那么孬种!连蕾蒂和修结婚都能忍,有什么不可以忍的!
蕾蒂……想死在你怀里,果然是个梦呢……
双手紧紧相扣的压在身下,帝瑟的身体在已经被血和汗水润湿的草地上不断颤抖抽搐着。
这一队也没有!帝瑟!你没有事吧?!为什么心里这么乱?而且这种很苦很痛的感觉是什么?看了一下手上没有擦去的血迹,蕾蒂把希望的眼光再次望向又一阵马蹄声的来处。
蕾蒂大人!看着一脸焦急无头苍蝇一样在那转来转去的蕾蒂,克里司好几次催促她离开的话又咽了回去,虽然他心里并不认为拥有最强武技的陛下会出什么事,但是看着蕾蒂那焦急的样子,心里不由也有点担心。
马蹄声,在静默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