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内外的划分是人,计划内外的调拨是人,计划内外的认定也是人,於是人性中的逐利本能,使每一个有上述三种权力的人,潜意识里都有将计划内的商品拿到计划外销售的冲动,而且确实有人这样做了。一时间批条子就成了一本万利的事情,形形色色的官倒公司如雨后春笋般应时而生,权力和金钱在这里赤裸裸地结合在一起,钱赚的委实容易。这种来自执政集团内部的示范作用,经社会各阶层的层层放大,终於造成公司遍地,信息满街。真真假假的商品信息充斥于耳,每个人似乎都能有机会一日致富。
双轨制的另一副作用是造成了物价上涨。计划外的商品经层层转手,价格节节升高。当时实行价格双轨制的虽然基本上以生产资料为主,但生产资料价格上涨必然最终带来生活资料的上涨,从而引发了1988年秋到1989年春的“抢购”风潮。
官倒和涨价无疑是导致1989年春夏之交的大事件的直接导因。
呵呵,还是说阿唐学着当倒爷的事吧。我就象当时很多人一样,手里成天攥着一个记事本,上面记满了各种信息,如钢材啦,原木成木啦,纸张纸浆啦,汽车啦,化工原料啦,什么到岸价是多少,离岸价多少,返还中间人多少。到什么岸,如广安门货场还是东郊的东货站。
我不能说所有的信息都是假的,即使是真的,经层层传递过滤后,其时效其价格也早已失去了可操作性,更不用说那些子虚乌有的信息。
忘了有一次是谁给了我一个消息,一辆二手丰田待售,包上牌照,年头数若干,公里数若干,售价若干。我打电话给上家,那斯信誓旦旦说绝对现货,连什么颜色,轮胎新旧都说得清清楚楚。我马上就开始张罗找下家,很快就真找到了。谁啊,将台乡的丙副乡!
那时节,京郊的农村由於国家征地补偿,现金很多,而且相当一部分掌握在乡一级政府手中,有钱买车而上不了牌照,所以一拍即合。丙副乡一再让我核对真伪,如属实则第一时间联络他。
我当即与上家联络,仍然是信誓旦旦,什么时候都可以看车。我当即转述丙副乡,几经往返,双方约定在北京中日友好医院门前看车。
那天,我提前了一会儿赶到中日友好医院,意外地发现丙副乡已和几个人乘一辆同样型号的丰田等在那里了。我上前去打招呼,问为何来的如此之早,丙副乡说,有备无患,早一点来可以观察一下情况,连车都借了一辆一样的,免得被骗。
等到约定时间也没见另一辆车来,我正要去打电话,一个人推着自行车向我们走过来,装束正如电话里讲定的那样。我迎上前去,核对上了彼此的身份。问车在哪里,那人说车子今天不得空,来不了,最好买家能付5000块钱定金,再约个时间去看。我当时一下就傻了,愣了半晌,只好回头找丙副乡过来两人直接谈。
丙副乡一听5000元定金,立刻摇头,说,看车验货,半价付款,牌照一上,立付全款。这就是他们的原则,其它方式一概不行。那所谓上家还要罗嗦,丙副乡一摆手说,他该说的,今天都说了,有事情再找阿唐联络。说完就转身走了。
我就象一跟木头一样戳在那儿目睹着他离开。
丙副乡进到车里,摇下窗户示意我过去。
我走过去,丙副乡温和地对我说,“阿唐,这不是你走的路,一不小心就会被这种人给涮进去的。做点实实在在的事情吧。”挥了挥手,车就驶走了。
我当时羞愧地无地自容,恨不能地上有一个缝一头钻进去。
正是丙副乡的一番话,让我从醉心于一口吃个胖子的大生意中醒了过来,开始塌塌实实地从周围的小生意入手努力。我开始向我所有能联系上的同学发消息,告诉他们如果上北京来采购东西,一定要来找我。
不久,我做成了我人生的第一单生意,我的一个同学来买一批电子器材,他知道上家在哪儿,价格如何,只是通过我这里走个帐。营业额不大,赚的也不多,税前2千多元。但这毕竟是我第一次为公司赚了钱,自己腰杆也硬了许多。
到了10月份,二柳之争终於有了分晓,XX公司在沉寂了3个月后,再一次震颤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