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苦笑道:“这必是最后通牒。”
欧阳斌叹了口气,道:“请他进来。”
帐帘掀开,一男一女身着标准的天山弟子白衣装束,昂然而入。
薛昌和欧阳斌勉力凝起神光,气势顿生,冷冷地盯着他们,希望给这两个不遵礼数的家伙一个下马威,却发现自己心乱如麻,所谓气势在这严寒的季节忽然变得那么可笑。而这两个使者,也着实让他们更增败感。
男子昂然立于左首,屹立如山,身材虽不高,却让人觉得坚不可摧。两眼没有高手特有的光华,却充满骄傲自负的意味,仿佛天上众神给予此人逢战必胜的信念。腰间的刀鞘证明他所学的是天山上罕有人练的刀法。
女子容貌极美,眉宇间尽显刚强,盈盈立于右首,毫无羞怯之意,眼神森冷坚决,配着身上雪白的衣饰,仿若傲雪的寒梅。腰间的长剑,显示出她与那男子并非一起学艺的,但两人走来的感觉,却让人觉得他们早已合作多年。
这两人身上虽然都没有表现出有什么过人的武功,但风姿气度,早已远远超越了薛昌手下所有的弟子。这样的人物,竟只来充当信使?
薛昌和欧阳斌互视一眼,心中更添沮丧。薛昌冷冷地道:“天山弟子见我二人,何不行礼?”
男子冷笑不答,女子正容道:“掌门麾下,不与叛逆为礼。”
薛昌大怒,喝道:“柳牧之倒行逆施,天山忠直之士共所不耻,你们助纣为虐,还这样执迷不悟?”
女子冷冷道:“忠直之士,恐怕薛师叔不算其中之一。”说着向欧阳斌作了个揖,道:“见过欧阳长老。”欧阳斌向来喜爱提携小辈,见这两人虽然言语冲撞,但在敌营之中毫无惧色侃侃而谈,也由衷的欢喜,微笑道:“你们二人是何人弟子?如此出众的人物,为何老夫往日却毫无印象?”
女子淡淡道:“我等是近来才入天山,蒙掌门不弃,收归旗下。”
薛昌与欧阳斌相顾骇然,问道:“像你们这样的人物,柳牧之身边还有几人?”
男子冷笑,女子亦微笑不答,反问道:“目前李闲率重阳大军直扑雁门,白马堡眼见不敌,举众向掌门投诚。薛师叔兵微将寡,外失强援,不知可有什么打算?”
女子提到李闲二字时,声音似乎有些变化,但二人心中烦乱,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薛昌面如土色,沉吟不语。欧阳斌冷笑道:“老夫誓死不作奴颜屈膝之事。”
女子幽幽一叹,道:“欧阳长老纵是英雄无畏,但岂能不为这近千弟子的性命着想?”
女子的语气里透出真诚的味道,听得出她确实是心有所感。欧阳斌心中感触,沉吟不语。薛昌勉强振起精神,道:“不必再言,我们即使向重阳教投诚,倒还落个光明磊落。投降柳牧之,实令天下英雄笑掉大牙!你们回去吧!”
女子望向欧阳斌,道:“欧阳长老也是此意吗?”
欧阳斌低叹道:“柳牧之为妖邪所惑,天山剑派百年清誉必将毁于他手。我等心意已决,不必多言。”
女子低叹道:“若是如此……也怪不得我二人了。”
话音未落,男子长刀出鞘,掠过数丈的空间,直斩欧阳斌,声势迅若雷霆。宝刀涌出的森森杀气,竟令营帐为之震颤。原本毫无光彩的眼神,忽然灿若炎阳,偏偏冷酷冰寒,如霜如雪。
女子的长剑同时出鞘,直奔薛昌而去,白衣飘飘,像仙女一般纤盈的身躯,却带起凌厉而肃杀的烈芒。眼里的坚毅之色更浓了,坚决得如同这一剑,一往无前。
薛昌和欧阳斌心胆俱寒。这哪里是什么天山低辈弟子了?这一刀一剑,无不是江湖霸主的功力,纵使柳牧之亲至,也没有这等威势。
两人连拔剑的时间都没有,急急跃离座位,随手搬起凳子,分别迎向这两道恐怖的杀着。同时喝道:“有刺客!”
两声闷响同时传来,两把椅子四分五裂,刀光剑芒毫不停留,依然直取二人要害。薛昌就地一个懒驴打滚,抽出宝剑死命一封,女子的长剑狠狠击在他剑身上,一股猛烈的劲气汹涌袭来,薛昌虎口震裂,长剑脱手而出。
欧阳斌那里也好不到哪去,骤逢突变之下,两人都没有足够的准备迎击,遇到这等惊天动地的刺杀,欧阳斌椅子一碎,立刻抽剑,直刺那男子手腕,希望对方变招相迎,让自己能有时间重整阵脚。男子一声冷笑,说不出的轻蔑,竟丝毫不理会那一剑,宝刀以惊人的高速,瞬间到了欧阳斌苍老的脑袋。欧阳斌魂飞魄散,也像薛昌一样滚倒在地,宝剑脱手甩出,希望能延缓对方的进攻。男子回手磕飞长剑,宝刀再斩,欧阳斌手无寸铁,只得左右闪避。
只在一刹那间,两人的兵刃竟分别脱手。帐外传来人声,数息之间便可冲入帐来,但这数息之间,已足够两人死上十次。
薛昌绝望地闭上眼睛,谁能料到柳牧之帐下竟有如此高手存在!也怪自己今日一直心烦意乱,否则这两人的气度,早已泄露他们绝非等闲,但自己却一直没有想到他们会是比自己还强的高手,更没想到他们会暴起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