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多钱也填不满!在职职工的工资还可以拖欠一月两月的,那些个老太爷老太婆的钱可不敢耽误他们一天哟。还一个就是企业的三角债麻烦得死,就拿我们三方打比吧,我们厂拖欠你们的货款,可人家不也拖欠着我们厂的货款么?我们拿不到货款又哪里有钱还你们的货款呢?到头来都抑制了我们两方的生存与发展,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全国都是这样子的,难喽!”
武建设赔笑着说:“雷老板,我们也晓得都难,可还得帮衬着点不是?家里头真是没钱收花了。”
高达嘿了一声说:“建设,你嫩个说我可不乐意听了,莫说你们棉麻公司还有国家政策优惠着你们,至少你们还从银行贷得到款吧?再说你当主任后雷老板还是很照顾你的,你个人应该晓得,你当主任后,我们厂出货的量基本没少,而且都是现款现货,你还罗嗦啥子嘛!再说厂头也是资金紧张,新疆的、河南的都是一月一结,对你们,雷老板已经够朋友了。”
武建设脸一红,他知道德丰确实已经尽了力,相比其他地方的棉花公司,黄县的面子大得多,于是嘻嘻一笑不再说话。
王金龙说:“我晓得雷老板够朋友,小武也经常说起你们的好处,我王金龙心里有数,嘿嘿,有数。”顺手打了张五万。
“杠!”雷平威低喝着,摊出了一坎五万,“老子等你个五万好久了。开杠!”抓起色子摇了摇一丢,是个八点脸色有点凝重,高达在旁边说:“七上八下,抓下面的那个!”
雷平威说:“好,就依你娃的,下面那个,起来!”抓起下面的那张牌使劲用大拇指搓了搓,兴奋地大笑道:“哈哈,杠上花,高达真是直口,一说就中!”猛地把手里的牌拍在桌子上,是个三条,然后推倒面前的牌,居然胡嵌三条中了杠上花!难怪雷平威笑得那么开心!胡这把要进一千八,六百一家!
高达笑得更开心,比自己胡了牌还高兴,说:“龟儿七上八下硬是真的,哈哈!雷老板,你的运气火得很,今天只怕要赢个上万数了。”
雷平威乐得合不拢嘴巴,连声说:“确实手气火,嵌嵌都杠得中!赢多少不是主要的,重要的是玩得高兴,哈哈,钱个嘛,纸个嘛。”
武建设一边起身一边说:“雷老板说得好,给你六张纸!”
老汪则说:“哎呀,早晓得这样,高处你一来就应该让你打的,不就免了个杠上花么?”
高处笑呵呵地坐上去,说:“呵呵,李县长,头回跟你打牌,多包涵啊。”
李学之接着武建设的位子,边洗牌边说:“我是外行,技术不行,还望雷老板、高处莫太火了,把我包包整空了可就惨了。”
雷平威却对高达说:“高达,莫被李县长的外表迷惑,他手气也蛮好,我不是整了个杠上花,不见得赢得比他多哩。”
高达说:“哦,牌逢新手,是要狠狠打击嚣张气焰!”
雷平威说:“你锤子得很,莫豁到别个了。”
一下午匆匆过去了,李学之终于见识到雷平威的麻将瘾了,居然吃饭也不下桌,叫旁边看的先吃,然后一个一个是轮换着吃,就保证了麻将不停场!而且雷平威吃饭飞快,一盘牌才打了一半他就吃完了,剔着牙齿在旁边看。李学之最后一个去吃饭,老汪还在细嚼慢咽,见李学之来了,笑着说:“雷老板和高达的麻将瘾子特别大,等下我去休息会,到时候你累了我接替你。喝点酒不?”
李学之打了一下午就觉得肩膀酸痛,苦笑着说:“我不晓得有什么意思,累死人了。酒不喝了,我说老汪,我看你们经常玩这样的工作麻将啊。小毛在一边指手画脚的,有名堂吧。”
老汪呵呵一笑说:“没办法啊,不是得求人吗?他们赢高兴了,心情一好也就大方点。再说也输不了很多,他们见我们输得差不多了,也就会不打了。主要是我们这里打牌清净舒适,而且人也合缘。来,吃吃小毛的拿手菜,鸭舌,真是好吃的很!”
李学之说:“这次让他们玩高兴了,估计拿得到多少钱?”
老汪说:“难说,现在要旧帐不容易,而且纺织厂确实没什么钱,我看能要到两三百万就很不错了。”
李学之说:“那其他三个厂呢?他们一共也有一千多万呢!”
老汪叹气道:“我看更难了,那三个厂基本处于半停产状态,我们公司早就想从那三个厂搞点好布什么的,已货抵债算了,免得拖久了连货都没有,真一破产就什么也没了。可县社党委意见又不统一,都上报了几月了,还没听到回信。”
李学之当然怕几个厂破产了,如今企业破产无非就是赖债物丢包袱,早就是资不抵债了的,一点资产几乎都不够安置内部职工的,还会有什么钱还债呢?他转念一想说:“既然还在生产,那么就叫纺织厂生产点棉布,轧花厂不是要棉布做简易棉花袋么?”
老汪笑着说:“李县长的主意蛮好,平常都是进的棉布,这样既可免掉要帐的麻烦又可以得到要用的棉布,一举两得呢。”心里其实暗暗笑李学之迂腐:这样的话,那顾北不是少了一个赚钱的门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