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把那个伸手要把他脉搏的大夫吓着了,那是个五六十岁又瘦又小的老头,一吓之下当即一屁股坐到地上,爬不起来了。
在场的人除了霜晏夫妇还有随从家丁以及所有的侍卫都惊讶无比,有些人甚至还以为诈尸,放下手中的东西撒开脚丫子就跑。
千岩现在在一间装饰得非常豪华的大房间里,那床就大得可以睡几个人,这就是霜少游的房间了吧,千岩看着那些古董花瓶,如同在梦境般。
千岩第一眼看到的是霜晏,虽然从没见过,但是这种人毕竟池中之物,在这么多家丁下人中,一眼就可以看出了。千岩做梦也没想到原来权倾天下的左相居然是个矮子。
的确,左相那是五短身材,而且稍稍有点胖,但是脸色红润,双眼犹如火矩般明亮,虽然看上去不过五十岁,可是已经两鬓斑白了。料是操心国事所致。至于丞相夫人,倒是在千岩想象之中,看上去她要比左相年轻一些,一身贵妇打扮,端庄优雅而又不失和蔼可亲。理想的母亲形象,而也是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千岩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千岩的突然举动震住了所有人。安福额头都出汗了,心想完了完了,这小子没见过大场面,现在吓傻了。
千岩起来的第一动作是把那担架掀飞,抬担架的四个侍卫见是少爷发脾气,也不敢有反抗,悄然退到一边。千岩定眼扫一遍大厅里的人,只觉得这房间大得跟厅似的,在场的家丁仆人丫环都不下二十人。
千岩愕然地问:“你们是什么人?我怎么会在这?”
丞相夫妇一同怔住。霜晏走过来,道:“游儿,你怎么了,怎么问这么奇怪的话?”
千岩一惊,连连倒退几步,指着霜晏道:“你是谁?怎么叫我游儿?你想干什么?别过来,别过来!”
丞相夫人眼看儿子身上四处是血,好不容易醒来又是这个怪异样子,不禁一肚子辛酸,想上去拥抱千岩,可是千岩灵活地躲开了,丞相夫人两行眼泪夺眶而出。
霜晏显得稍微冷静,问:“大夫,他这是干什么?”
大夫小心翼翼地说:“少爷活崩乱跳,可见伤得并是严重,只是被人打昏迷……”
“我还不知道!”霜晏瞪了大夫一眼,“我要知道为什么他现在这样!”
“少爷好像是……失忆了!”
“失忆?!”
“是的。一般受惊过度或者脑袋因为碰撞而受到震荡,就会出现失忆的情况。”
“你是说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个倒不一定。有些人是部分失忆,有些人则是全部失忆。”
“那你赶快治好他啊!”丞相夫人哭着说。
丞相自知“失忆”非一般的病症,不是寻常药物能治,又见妻子如此失态,不禁摇了摇头,吩咐丫环带夫人进房休息。最末丞相夫人在百般无奈下离去。看着她如此动情,千岩有些于心不忍,真想告诉她,其实自己不是失忆,但是那样的后果会比失忆更严重。
“那现在该怎么办?”霜晏问大夫。
大夫道:“先让少爷休息吧。他现在这种状态不适宜谈话,得让他静一静。小的回药房拿些药过来,希望能起点作用。”
“事已至此,只好这样了。”霜晏挥手,大夫退了出去。厅里就剩下府里的丫环家丁侍卫,霜晏那双火炬般的眼睛扫视一屋里每一个人,然后道:“今天少爷的事你们都不许张扬出去。外人问起,只管说少爷身体安康无恙。如果我知道谁说半个其他字眼,不管曾经功过,一律处于严重家法!”
“是!”所有人一同应声。
千岩好像故意听不懂似的,神经质地笑笑,问:“你们是说我吗?我身体没事吧?”
霜晏无奈地摇摇头,喝退所有家丁,只留两个丫环和管家安福,命他们服侍“游儿”沐浴更衣。自己一会再过来。然后就叹了口气,大步离去。
这样房里就剩千岩、安福和四个丫环。四个丫环走来要为千岩宽衣沐浴,千岩一昧往后退,这倒不是装的,完全是本能反应。他一直都是被人视为最低等的奴隶,哪受得了这种待遇。
可是四个丫环是受了命令的,非得给千岩宽衣,千岩急了,她们更急,“扑通”一下跪倒,说:“少爷你就别为难奴婢了!”
千岩平生受过两次别人的跪,第一个是韩五,第二次就是这几个丫环。韩五跪千岩是,他觉得解恨,可是眼下这几个丫环看上去都楚楚可怜,其实跟千岩是同类出身,千岩一来受不惯,二来也有些怜惜之心,哪里经得起他们的跪,连忙向安福打眼色求救。
安福道:“你们先出去吧。少爷一时适应不过来,先由我侍候着。一会再让你们进来!”
“可是……”
“唔!”安福板起腰瞪着四个丫环,四个丫环马上低头,又看看千岩的样子,终于退走了。
待所有人都走光,安福这才把门一关,整个人倚着门滑下来,与千岩对看一眼,两人同时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这半天可真难过啊,半年跟半年